当下虽已经是二月,可天气仍寒冷。大雪之夜,被扔到水里冻一遭,便是阎王爷也要没命。这两人捞起来的时候,都已经没有了气息,不是死又是什么?
但皇帝不但不发丧,还坚称她们只是晕了过去,将她们送到了慧园里,让她们躺在床上,仿佛要等他她们醒来。
鲁王府上的侧妃陈氏进宫来,与周嬷嬷说起这事,长吁短叹。
“皇上也该想开些。”她说,“听闻公主当时伤着了要害,当场就毙命了。到底是跟天家的男丁相克,早知如此,还不如真去丘国和亲了好。那时要去了,兴许后来就不必打仗。”
周嬷嬷却瞥了她一眼,道:“你这话,日后可不许再这说。公主因赴国难遇险,哪里有什么克不克的。再说了,丘国早就蠢蠢欲动了,和江东王不知勾结了多少年,动手是迟早的,就算把公主送去和亲也是一样。她若真要去和亲,我们还白白折了个公主,岂非更不值当。”
陈氏听得这话,不由露出讶色。
她讪笑一声,道:“周姐姐说的是,妾方才说的不过是闲扯,周姐姐切莫往心上去。”
周嬷嬷“嗯”一声。
陈氏观察着她的神色,忙岔开话:“听说,周姐姐前不久陪着太后去了应天一趟?”
“正是。”
“那可是好地方。”陈氏感叹道,“我们家王爷原本去年也说要带一家人到应天去逛逛,可是不巧,临行前得了一场痢疾,王妃说不吉利,又不去了。阿弥陀佛,当初江东王杀入京城的时候,我等日日提心吊胆,只怕他对太后下手。后来听得太后去了应天,终是放心了。”
“那是晏女史护驾有功。”周嬷嬷道。
陈氏忙附和道:“正是。”
心头捏了把汗。
皇帝平息了江东王之乱后,太后就回到了京城。许多人说,她这次回来,像换了个人。不但与皇帝重归于好,不再干涉他的事,还每日都派周嬷嬷去慧园探望晏女史。
陈氏起初不信。太后那人是何等的固执,晏女史再护驾有功,也还是个出身下九流的人,怎能入得了太后的眼?
如今看着这周嬷嬷的态度,才知是真的。
“太后体谅后辈,当真是仁慈。”她顺着道,“她与皇上母慈子孝,天下人看着,谁不觉得心中安稳。不过,有件事妾却是不解。”
“何事?”
陈氏压低声音:“皇上为何还不为公主和女史操办后事?”
“操办后事?”周嬷嬷看她一眼,“操办什么后事?谁说公主和女史殁了?”
陈氏愣住。
“可……妾听说……她们被救起来时,已经没气了……”她结结巴巴道。
“外人讹传也就罢了,你可是宗室内眷,怎也跟着嚼这舌根。”周氏拉下脸,没好气道,“日后这话也不可再说,若太后知道了,可是要治罪的。”
陈氏被唬了一下,忙打一下嘴,赔着起笑脸:“是妾糊涂,这话,妾再也不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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