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听他说话简省,没什么商量余地,隐约透着一股子傲气,料想他并非普通的太监。不过既然是窦凌霄的人,月夕也不多言坐下来看信。
信很厚,窦凌霄的话不少。
她与月夕说起了隆兴行追债、邓五上门说教,她如何一气之下自立门户、如何遭遇沈劭阻挠,而后,又如何将邓五收归麾下。事情一件接一件,洋洋洒洒,足足有二十几页纸。
月夕就跟看话本子似的,只觉恍然如梦,高兴之余,又有几分心酸。
说实话,这些事,月夕每一件都幻想过。
她过去不屑用拳头说话,也觉得治理一个门派并非只有一个法子。她是以文治见长的,讲究个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后来败给了沈劭,她常哀叹时运不济。若非身处内外交困的时候,她必定能叫沈劭之辈臣服。都是运气不在她这边,她曾对自己说。可月夕心底明白,归根究底,是自己不会武功。正气堂就是个小江湖,江湖里,只有拳头大的说话最响。月夕不能像爹爹那样谁不服就打,自然也不能让底下那些人听话。
而窦凌霄如今成了她。别人欺负她,她当下就能打回去;别人不让她进门,她便另立门派。这才大半个月,便将她几个月都破不了的困局突破了。
月夕不得不承认,若要行走江湖,还是更适合窦凌霄这样的人。
而她,偏偏不是。
灯花微微爆了一下,月夕从信中回神。再抬眼,只见曹公公仍在原地恭敬地等着。
“多谢公公。”月夕轻声道,“不知我的称呼是否妥当。”
“十分妥当,我曾在宫中供职,如今已经退隐了。”
月夕颔首:“让曹公公久等了,我这便给她回信。”
“小姐不着急,在下等得。”
月夕起身,将灯盏拿起,走到外间的书案前。
曹煜跟上,十分熟稔地研了墨,润好笔,转而递给月夕。
月夕说罢,抚平了纸,徐徐落笔。
可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窦凌霄可知晓了我被软禁之事?”月夕问。
“并不知晓。”曹煜说罢,又补充道,“按理,小姐要写什么,是小姐的事。我不过作为过来人提醒一句,此事,小姐大可不必与公主说。”
月夕抬头看他,颇有几分诧异。
“为何?”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