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听春儿说,沈劭全身发了疹子,红的跟煮熟的螃蟹似的,甚是可怖。
春儿说的时候,绘声绘色,很有几分幸灾乐祸。
这不过是件小事,很快就被人淡忘了。沈劭休养几日,再回到宫中,外表如常,全然看不出端倪。
不过,他显然知道这事跟凌霄有关系,看着她的时候,目光多了几分戒备。
莫名地,凌霄对他这副模样很是受用。
她是公主,在她面前,知道怕的才是好人。
对于自己的行径,她也一向落落大方,从不打算隐瞒。
“你原来那般弱,连个蜘蛛受不得。”凌霄道,“我没想害死你,你若无事,最好赶紧回你那扬州老家去,省的我再看你不痛快,保不准又做出什么事来。”
沈劭却不接她的话茬,只神色平静地问:“我那日更衣时,隐约听见窗边有声响,是否是公主在偷看?”
凌霄一愣,随即瞪起眼睛:“谁稀罕看你,你以为你自己好看?丑陋不堪!”
现在回想起沈劭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凌霄觉得自己当年还是大意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到底是欠些历练。
过了两日,吴有财那头传来消息,说那山庄的主人甚有诚意,但无论如何也要两成的年收。若凌霄这头准了,两人便签个契约,按个手印。若不准,此事便作罢。
凌霄得了这信,颇为惊讶。当时阿莺说一成时,她差点还不出口。
阿莺说,砍价就该往低了砍,中间余地大了才好还价。纵然是一成谈不拢,两成也是好的。
这道理,凌霄自是懂。可她堂堂海阳公主,从前最多看看账目,真钱一个都没碰过。但凡要买个什么,在她这里不过是吩咐一句话的事,什么钱也不值得她眨一眨眼,遑论跟人讨价还价。
人家提四成,她还价一成,这已经是被她视为及其难为情了。好用的是晏月夕的脸,否则,她能感觉道脊梁背被人戳着。
没想到,竟是成了?
凌霄不由地得意起来,头一回尝到了讨价还价的乐趣。
“小军师立大功,要本小姐怎么赏你?”她满意地问阿莺。
阿莺笑嘻嘻:“瞧小姐说的,我不过随口出个主意。再说了,吴有财不曾答应到小姐麾下做事,这叫我颇为不快。”
凌霄笑道:“吴有财没了,自有张有财,陈有财。天下人才多的是,不少他一个。早前许你的那盅酒,照旧带你喝去!”
说来,对于吴有财,凌霄也觉得有些扼腕。从前,她觉得自己虽然当下不是公主了,但天下人无不爱钱财。只要有钱财,便没有办不成的事。
可如今发现,却不是这样。吴有财知道她有钱,打开开个高价,可他丝毫没有动心,说明定然还有比这个更要紧的。
“你可记得吴有财在那山庄里曾提到过活钱二字?”凌霄忽而问道。
“自然记得。”阿莺颔首,“他说那山庄主人盼着小姐的买卖越做越红火,每年得的利钱也越来越多,所以叫活钱。”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