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偶尔给李家添些肉食,自己则从不在外头买一点吃的。哪怕是麒儿咬着指头盯紧了糖羹,何四也一块铜板都舍不得掏。这就算了,偏还不让孩子拿旁人送的零嘴。
何四常浅笑着拒绝,温柔里裹着强硬。大伙都不好说什么。便是菡羞和陆菡枂也慢慢不评价,只是偷偷给小零食,生怕触及了她自尊,惹得心结。
菡羞看着安静弯腰上车的何四。
草鞋麻衣,若不刻意提,没人看得出来她也曾是位大小姐,更是官夫人。
她慢慢耷下眼皮,没有多话。
茶馆有些距离。到时天色还不错。听了会戏,何四给她斟茶,平缓道:
“菡羞,这戏班子比起上京的如何?”
望眼一看上头脸上涂的乌糟糟一群人。演的戏她叫不上名,只看见不大干净的水袖乱飞。菡羞思索了一秒,觉着何四就是单纯问问。憨笑:
“上京的…惭愧,我都不记得了。”
何四摸着顺儿的脑袋,目光短短在他睡得安谧的小脸划过,闻言微笑:
“畔春楼常有最好的班子撑场面,我小时多心情苦闷,就偷偷溜出去戴个帷帽听戏排解。一听就是半晌。晚上在父亲归家前先快一步,拿起针线。”
她倏地顿了手,敛了眉间温柔。
“其实,我只是想看楼里以诗会友的闻斐然。”
菡羞侧目。
何四盯着开始换剧目的戏班子,黄黑的手摸上盘里花生,清脆地捏开外壳。捻起掌中果子,轻轻放入口中。
“那是我能选到的最好结果。你晓得的,我挂怀在心。时至今日也不曾真心服气。”
这个坎…菡羞暗叹,扯扯嘴不说话。
何四唇往下弯弯,从袖里掏出一本薄薄的账簿,翻了几页给面色不明的菡羞。
“药材有缺漏,新一批的数目对不上。我不晓哪步出了差错,查了许多遍也查不出名堂。”
菡羞接过一看,发现回来的账里药材少了,总价和实际得到的钱不对。
她沉吟:“错漏难免,这确实有些大。不过一路上有损耗是常事,各个关守都昧一星半点,总和自然就多了。”
何四摇头:“太过,分明内贼难防。菡羞,你总是这么心软。幸是太守府如今没人,若是往后侍奉的多了,这样管家是要养患的。”
菡羞把账本合上,两手正经置上膝盖,大喇喇地:
“我不是心软。只是这人么,都是这样的。下回我会看顾。至于管家嘛,一是我们用不了几个人,二是我懒怠。他比我有本事。让他管好了。”
“男子管家?”何四失笑,无奈似的扭脸注视满身无谓的姑娘。
“他,有那功夫管么?”
语调轻飘地有些怪,菡羞慢慢直身,看着何四脸上的微妙,蓦地认真道:
“你想说什么?”
台上锣鼓一响,叮叮当当震地满楼喧嚣。何四捂住顺儿的耳朵,面色骤寒: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