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看针脚极差,可也没什么打紧的。
老太监耳朵不算好,将门板慢慢靠上,挡去风,闻衍璋又问一遍,他才对他笑:
“是哩,新衣。那个姑娘舍来的布和新棉,我做了一件,也给你做了一件。今年的冬天好生冷…罐里煮了老鸭汤,斑奴,起来吃一碗哩。”
他这才真正起身,掀开身上衾被。刚一捏,便一顿。
被子还是那个被子,里头却十分充实,像是换了棉芯。
…难怪身上暖。
思毕,闻衍璋听着老太监的话自上头柜里取出件棉袄穿上,一瘸一拐去盛草房里的鸭汤。
顶着雪刚一走近,那醇香的味便猛地蹿入鼻腔。
少年不甚明显的喉头动了动。
很香。
醇厚,鲜美。黄色的油脂扑动在滚烫的汤面上,带着筋的骨头半竖在罐中。只一眼,食指大动。
他弯腰拿两个碗,摸上去,还带油腻。闻衍璋瞬间有所感。
有旁人用过。这地方是吃不起荤腥油水的。
捏了捏发眩的头,他继续盛汤,慢慢端去屋里头分吃。
老太监呼噜一大口,吃的满嘴油,昂头叹息:
“好香的汤,不知多久没尝过了。斑奴啊,快快吃,吃地高高的,同你太祖一般…”
闻衍璋压抑着心底的戾气,薄唇轻抿碗边。闻言不置一词,只径自思索来去。
几碗见底,四肢都热了起来。
他才沉声:
“亚父,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陆菡羞跳上马车后便急忙从攀儿的怀里掏炉子,“好冷!”
攀儿愁眉苦脸道:“小姐,你作甚日日来?马上腊八了,府里整日的忙。到时老太太找你你不在…”
陆菡羞一吸鼻涕:
“怕什么,今年紧要的是给姐姐说亲。我嘛,还没及笄呢,出嫁要备的绣品也一个没有,老太太不是说最烦我了?况且若不是现在忙,又哪里能天天出来?你若说出去,”狐狸眼一瞪,露出凶光,陆菡羞虚张声势掐一把攀儿:
“我扒了你的皮!”
攀儿连忙扭身惊叫,圆嘟嘟的脸娇嗔:
“小姐啊!你哪怕是照顾宫里倒恭桶的也比这个好啊!他一个皇庄的养猪奴,什么也帮不得。大姑娘说上的公子,家中官职少说也得是个三品,喜欢她的夫人极多。
可你…”
陆菡羞百无聊赖地扣扣耳朵:“我什么?”
攀儿叹气:“你的风言风语多,虽没抓到过正行,可坏帽子已经扣上来了,人家又嫌你长得妖媚不是好人。
你总不能下嫁吧?再有八个月,你也及笄了。”
陆菡羞不在乎地眯眼小憩:
“那又何妨,我总能找到真命天子的。”
虽说前头他是你们都看不上的养猪奴,但后头好歹也当过一段时间的皇帝。
哪怕最后噶了,也比从头到尾一事无成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