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我到底是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低头的道理,再说,无论怎样,我这?个作婶娘的,也算尽了自己的责任,从?小你们姐妹的吃穿都是一样的,除了婚嫁这?件事,旁的并不?曾亏待于她,我自认问心无愧。”
母亲都这?样讲了,许青袖自然?是无话可说,她也知道,世?上本就亲疏有别,连自己这?个做女儿的都苛责母亲,未免有求全之毁,遂挽了杜氏的胳膊,歪着头靠上去,“娘,我以后不?要嫁人了,你们都跟着我吧,咱们一家人一直在一块儿。”
杜氏抱孩子抱得?手酸,腾挪几下胳膊,朝背后被太阳烤得?暖烘烘的石墙上靠去,“这?孩子,又说傻话了。”
“哎,袖袖,你还记得?上次同你堂姐回来?的那位管家吗?”
“怎么了?”许青袖问,她只记得?那人气度不?凡,言行举止实在不?像个管家能有的气势。
还不?要说这?个管家当时?在饭桌上那惊世?骇俗的一番话,什么“在等心上人变成寡妇”,这?多吓人呀。
“你觉得?……”杜氏斟酌着问。
“哎呀,”许青袖急忙打断她,拧着眉头道:“娘你不?会还惦记着这?事儿呢吧,我早跟你说了,我不?想嫁人,您是打算把我卖给谁家?”
不?待杜氏说话,许青袖就自顾自地一顿连珠炮说了下去,“我可告诉您,我长得?不?如我堂姐,也没人家那脑子,你要是想让我像堂姐一样,嫁进高门富户里享福,那这?算盘可打错了,就我这?条件,真进了大?户人家,您到时?候给我收尸都来?不?及。”
杜氏在女儿胳膊上打一把,“嗐,你这?孩子,大?白天的,说什么丧气话。”
许青袖抱着胳膊,嘴角微微抽动,声?音却异常冷静,“我说的是实话。”
杜氏再不?说话,过了半晌,才幽幽道:“我是担心你和?那个小教书匠旧情难忘,死灰复燃。”
“不?会的。”少女垂着眼?道。
“真的?”杜氏追着女儿问。
这?回许青袖却沉默了。
“娘!姐姐!”
少年欢快地跑来?,满身都是大?汗,神采奕奕地说:“已经把镯子递进去了。”
许青袖见他汗流如雨,随手便把自己的绣帕递给弟弟,叫他擦额头上的汗,少年接过手,边抹边说:“我等了一大?会儿工夫,好不?容易见到有个小厮进去,便说了几句好话,又给了他一盒松子糖,他这?才肯帮我送信。”
杜氏怀里那个最小的孩子听见“糖”,从?梦里醒来?,抓着小手,含糊不?清地哭闹,“糖糖,我要吃糖糖……”
杜氏恨恨地在他肚子上拍了一把,“别吵了,饿死鬼投胎,你就不?能等会儿再醒来?!”
又看向大?儿子,急切地问:“然?后呢?”
许青袖见状,从?母亲怀里顺手接过小弟弟,轻轻拍了两下,嘴里小声?嘟囔:“真够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