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她将那各类地契文书堆在?薄今墨面前,试图完成家主之位的转让,事情却突然超出她的意料。
左边是白玉雕螭龙纹印章,右边是古兽钮田黄石章,中间的翡翠扳指幽绿澄明——少年却一概不取。
“我不要。”
许青窈皱眉,“本来就该是你的。”
“我又?不是薄家正房的人,不知道多少代?以外的宗亲了,薄家大老爷精明一世,到老了老眼昏花,这?才让我这?只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受之有愧,另外,本来我对这?些茶米玉石也没多大兴趣,还是你经营为好。”
许青窈犹豫了。
她本意是要离开?薄家,如?果接手了这?个,那么她将要被永远困在?此处了,无非是将囚笼从木头变成金子?,从宅子?里挪到院子?里的区别。
定了定心神,她做出公事公办的姿态,“不如?,我们将族老叫来决定。”
薄今墨背对日光,眼中光影流转,默了大半晌,才道:“你是要走吗?”
真?是敏锐啊。
被他给?问?住了。
然后下一刻,就见?他忽然靠近,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带我一起走。”
不是他要带她走,而是请她带上他。
一个古怪的低姿态的请求。
“可以吗?”少年眸光清亮,透出深沉的祈求,眼尾无辜勾人。
徐伯端着?漆盘进来上茶。
临走时不经意扫了许青窈一眼。
他一句话也没说,然而许青窈向来敏感,当场就读出这?位老人的意思。
她在?脑子?里重申一遍,面前朗玉一样?的少年,是她名义上的嗣子?,虽然两人这?份母子?关系,也就一面之缘,到底占了个人|伦礼义,对外对内都不得自洽。
她这?样?想着?,神色就黯淡下来,不动声色地将椅子?往外挪几寸。
薄今墨见?她如?此,心里便被遽然一刺。
案上不知道焚的什么香,清远冷冽,让人在?这?暑气溽热的七月,也感到莫名的寒意。
徐伯出去了,门又?被重新阖上。
“你知道慎独斋吗?”薄今墨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是一家书斋?”
“是书局,全?国最大的书局,市面上的大半书籍,都出自它?的手笔,隐在?东南内陆临近江西的大山深处,竹林茂密,宛如?化外之地,纸张和油墨的香气每日弥散数百里,书山竹海,‘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比屋鬻卖书籍,客商如?织,通过船运,将文字输送大江南北,千门万户。”
“就在?福建省的建阳县,你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