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魔宫万籁俱寂。
殿周燃着一团团暗色赤焰,像灯笼般浮在半空,更添幽静之感。
虞瑶双手藏于广袖之中,十指交扣,硬着头皮在侍女引路下,穿过长长的花圃。
左右两侧,盛开的皆是火一般炽烈的扶桑花。
花丛中不断飞出萤虫,一闪一闪地围绕她飞舞。
虞瑶在这罕见的景色中,流连片刻。
回过神时,侍女已悄然不见。
夜晚的凉意渐渐渗入体肤,虞瑶愈发紧张,她的视线穿过眼前萤虫,便在尽头亭台中,望见一道背影。
不必细看,虞瑶便知,那坐在石桌前的,定是魔头。
直到她轻步走近时,才看清他如今的装束。
比起他先前那件略显低调的黑色暗纹长袍,他如今这件长到曳地的黑色绣金外袍,才真正够得上魔尊的派头。
一股子前时未有的清雅花香从他身上飘出,若有若无地往她鼻子里钻。
……还挺好闻。
虞瑶忍不住又吸了一口气,却旋即意识到自己竟被这香气迷了一时神智,连忙狠狠摇头,提醒自己是羊入虎口,该保持清醒才是。
虽然前景仍不乐观,但她誓要养精蓄锐,离开此处。
方才走来的一路上,虞瑶故意走得极慢,留心四周。
这里分明有结界严丝合缝地将魔宫当头笼罩,以她个人之力,想要突围,只会像蚂蚁妄图撼动大树那样不切实际。
她需要做的是静观其变,等待一个时机。
虞瑶提着裙摆绕到石桌对面,径直在石凳上坐下。
虽说在边境被他吓得险些走不动路,可眼下提着胆子来到他面前,她却没了当时那种强烈的恐惧。
只是,有些不自在。
虞瑶微微偏过脸,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袖子,还将衣襟拢了又拢。
“不习惯这身衣服么?”晏决语气淡然,神色亦淡然,视线斜向桌上一壶酒,竟有些出神。
“你让我换上这衣服,把我这么喊来,就为了问这一句?这种小事,完全可以拜托你们魔宫的侍女来做,哪用得着劳您大驾。”虞瑶重重地强调了这个“您”字。
晏决语声一顿,“对你而言,这是小事?”
虞瑶才没心思跟他咬文嚼字,“你不在魔宫那几日,恐怕耽误了不少正事。相比之下,这衣服穿在我身上如何,自然是小事。你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问我,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