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琛的气息。
明知无果,他还是尝试问了下快递小哥:
“寄件人,在哪里?”
“我没见着人。”小哥耸耸肩,“他打电话让我上市公安局门口邮筒那儿取件,然后又给我这个地址,说给一位姓裴的先生。”
裴郁机械地点点头,默默放对方离开。
“他怎么知道你在这儿?”廖铭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瞥一眼那个薄薄的档案袋。
裴郁眸光闪了闪,半晌,才说道:
“大概是……心有灵犀。”
廖铭也没再追问,扬扬下颌,示意他打开看看。
袋子里只有一张纸,边缘已经毛糙泛黄,沈行琛中学时代的小照片印在上面,被密密麻麻的履历信息环绕,浅浅微笑中不见往日的魅惑勾人,只留下清澈的天真纯良。
是那份被抽走的学生档案。
裴郁指尖无意识地抚上纸的右上角,那个褪去大半颜色的数字30,心头像被什么硬物毫不留情狠狠击中,痛得他快要喘不上气。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比较幸福。
——霍星宇是坏人,遇到了要报警。
沈行琛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如此遥远,飘忽,却又无比清晰,真实,一字一句,震得裴郁耳膜生疼,心尖颤抖。
——小裴哥哥不是总好奇,为什么我如此坚信,霍星宇才是坏人吗?
亲眼目睹同学被带走是真的,听江天晓讲述对方恶行也是真的,但归根结底,是因为沈行琛曾经亲身经历。
没人比他更了解,霍星宇是个什么德性。
从前隐隐的猜测,在裴郁不愿相信的自我麻痹下得过且过,如今,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就这样赤裸裸,血淋淋,呈现在他面前。
看着照片上不到十五岁的沈行琛,眉眼清秀,目光纯真,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分外明亮,像映着天上的太阳。
裴郁只觉得心口疼,剧烈地疼,刀割地疼,翻搅地疼,这辈子感受过的,没感受过的所有疼痛,全部加在一起,也不会比现在更让他难受。
他想抱抱那个零落半生的孩子,特别特别想。
还想告诉沈行琛,有我在,往后余生,你什么也不用怕。
可他没能早点发现。
他没能给沈行琛足够的安全感,还以为上几次床,吃几次饭,已是最高规格的诚意。
他恍然意识到,沈行琛从没对他说过未来。
所谓余生长相伴,一直以来,都只是他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
也许,沈行琛从没想过,会和他有长长久久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