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死一般的沉默。
那张总是说着令他膈应不已骚话的唇,此时寂静如死,一语不发。
那对漂亮的黑色双眸,也被长睫覆盖,投下一片小扇阴影,胜过鸦羽青黑。
那双常常不安分地,朝他伸来的手,此刻摊在台面上,纹丝不动。其中一只手臂,还裹着白色纱布,掩盖若隐若现的刀伤。
看着毫无反应的沈行琛,裴郁心中忽然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连自己也难以相信的恐慌。
那是在他剖开整整一千具尸体过程中,都不曾出现过的,发自内心的恐慌。
怎么会这样。
台上这个人,不说话,也不动,可皮囊骨相,都还是原本的模样。
裴郁想,自己本该雨隹木各氵夭卄次感到愉悦的,不是吗。
终于没有聒噪的口齿再来烦他,那双手也不会动不动就伸到他身上,总惦记着和他上床。
这副漂亮的皮相就摆在这里,任君采撷,等着他亲手划开皮层,一层一层,仔细剥离,露出莹白如玉的骨架。
是沈行琛自己承诺过的,要向他献身,做一副真正的人体骨架,放在他床头,永远永远陪着他。
他本该感到愉悦的。
可他现在一点都不愉悦了。
沈行琛不说话了,也不动了。
清瘦的躯体还带着少年的轮廓,可是没有呼吸了。
他用力盯着那副单薄的胸膛,安安静静,没有半分起伏。
他条件反射式地,伸手去摸沈行琛的颈动脉。
一零零一,一零零二,一零零三,一零零四……
为什么没有搏动。
怎么会没有搏动。
裴郁伸手,去推他:
“沈行琛,你醒醒,听到没有。”
没有回应,什么都没有。
一分钟过去了,沈行琛还是一动不动,一丝气息也没有。
两分钟。
三分钟。
……
五分钟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沈行琛死了。
沈行琛真的死了。
这个念头忽然从脑海里跳出来,裴郁霎时间,被一种巨大的慌乱攫住,整个人怔在当场,不知所措。
——我今天,就把这辈子终结掉。
怎么会死呢。
沈行琛怎么会这样轻易地死呢。
这个烦人的,缠人的,磨人的,沈行琛,怎么能死呢。
他躺在那里,苍白,安静,像个精美而易碎的人体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