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下来人黑了不少也瘦了很多,整个人比从前更沉默了,没了那刚出邺城出来时的傲气和狂气,唯一不变的或许就是那双黑亮的眼睛。
“老头,到哪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骑着匹营养不良的杂毛马,扭头询问身旁的老人。
他们从邺城出发到现在已经走了一月有余,进了荒原戈壁则有十来天了,只是眼前还是迟迟不见官兵把守的城镇,只有黄土地。
这里风沙还大得很,飞石快速滚动着,有些细小的石子砸到脸上生疼。
“快了,看地形气候,我们已经到了南疆,连着三十里地不见驿站,估计再有了五六里地便要到西宁州了。”老人眯眯眼,起了一层干皮的嘴唇挂着笑意。
答话的老人是莫大问,而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正是李二公子。
黑店被坑了以后,李寒池临过府衙想靠着身份要点钱,但不成想他的祖父早已下了死命令,不许这些人借他一分钱。
祖父摆明了是后悔让他上南疆,这才想他知难而退。
李寒池都怀疑黑店偷他钱和马的人是不是祖父找来的。
不得已,他只好把身上贵重的衣裳还有刀典卖了,换了点钱,找到集市后,又把驴和骡子卖了,最后买了三匹凑合点的马匹赶路。
因为穷,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但还好到底是坚持下来了。
西宁果真是如传闻中所说的一般一年四季都刮风,卷着黄土的风沙把他发间的银链吹得叮当作响,在他的耳畔处剧烈的晃荡着。
“一会我们先去拜访岷宣镇,拿到岷宣镇的通牒才能去日什镇,也不知道岷宣镇的都司如今是哪位任职,好不好讲话。”
莫大问浑浊的眼睛望着远处,似乎已经望到了那座在风沙中屹立不倒的军镇。
他思虑着李寒池年少,都司若是不肯放行,还得等二皇子来领人。
“云贵,打我家出来的将军,认得李府的牌子。”李寒池道。
这一路上虽说莫老头总是坑他,但也帮了他不少。
莫大问头脑灵活又见多识广,他自个说是儿时随着父亲四处经商,这才知道的多点,但李寒池总觉得老头有话瞒着没说,一个商人而已,怎么能把南疆重镇的情况摸得这么清楚?
“云将军啊,性子刚烈得很,师承李老将军,那就难怪了。”莫大问笑着说道。
李老将军,这个称呼好久没听到过了。
“老头,你是不是来过这个地方,还认识云贵?”李寒池睨向莫大问。
他起初喊莫大问老头是别气,后来嘛,就是顺口了,于是他就懒得改了。
“没来过、不认得。”莫大问回答的很干脆,“多看几遍舆图什么都清楚了,云将军曾经跟着老将军杀进鬼方的王都鬼候城,那是何等的神话?谁没听说过?”
莫大问转身去问后面的齐奇:“小齐,你听说过没?”
齐奇早就想插话了,一直插不进去,莫大问忽然问他,他自然是十分兴奋的说道:“当然听说过!茶馆的说书先生讲云将军以一敌百,大杀四方,吓得那些蛮子听了云将军的名儿就屁滚尿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