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贵拍了拍手,门口的太监送进来一块白布盖着的东西。
德贵眼神示意,太监心领神会,掀开白布,露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块陈旧的灵牌,周围磨损的厉害,甚至折断了些边角。
可上面刻着的字却清晰无比。
“故儿谢灵均之牌位”
德贵得意道:“为了查这个谢灵均,咱家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这么一块牌子。”
“听说他还有个妹妹叫谢灵瑶,入了教坊司,谢提督应该是识得的,毕竟是死在西厂里呢。”
谢资安道:“既然是谢家人为何没有入宗册?”
德贵让人把灵牌收下去,说道:“谢灵均十岁溺水而亡,其父寻尸未果,故才立了一个衣冠冢,然而谢灵均并没有死,兴许是被冲到了岸上,让人搭救去了。”
“直到后来谢家灭门,谢灵瑶入教坊司,他化名朝均,跑到教坊司做了个端茶送水的下人。太后生辰时,他杀了原先领舞的女子,扮作那人顶替入宫跳舞。
“若谢灵瑶没死,那入宫的人或许便是谢灵瑶了。”
为了绊倒谢资安,此事所有细处德贵都是亲力亲为,就怕遗漏了什么证据。
“此事教坊司的人都可以作证,谢提督还有什么不信的?”德贵作出一副宽容的模样,笑道,“咱家都能解释。”
谢资安忽然明白谢灵均为何能赴死赴得如此从容不迫了。
朝均,亦为朝菌。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他是朝生夕死的朝菌,早已没有了退路。
谢灵瑶的死是为他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被摧毁。
谢资安佩服他、同情他,生不逢时,孰能好过?可谢灵均的做法必然给谢资安惹上大麻烦。
以德贵落井下石的性子,此番来就是要警告他,或是说示威、宣战。
所以谢资安也该憎恨他,但一个死人又有什么好憎恨的?
“进皇宫的人都要验身,如何没将他验出来?而他一个男子混入一众舞女中又怎么不被发现的呢?”谢资安笑道,“公公不觉得此事荒唐吗?”
德贵道:“荒唐,当然荒唐。”
“烟花舞领舞是带着面纱跳舞,他在中和殿的舞姿提督也该看见了,风姿绰约只怕胜于女子,不被察觉,或许巧合。可经过验身还能入皇宫,恐怕藏有猫腻吧。”
“但听提督的意思,是在怪宫里人办事不力?”
德贵坐在审查桌前,翘起二郎腿,抖了抖袍子,缓缓睨向谢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