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逐一去把过脉之后,问白岚:“可查看过粮草和水源?”
白岚道:“已经看过了,开始我也以为是有人下毒,可吃食和饮水都正常的话,用其他方法很难如此大范围的下毒。”
白璇没有说什么,她接过纸笔,写下一个方子交给白岚,道:“事有蹊跷,先按这个方子给他们服药试试,我去营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第165章
白璇仔细检查过营帐四周,又命人将近半个月将士们吃过的东西列出一份单子来,并没有看出任何异常,她也看了先前用过的那些药方,虽算不上十分对症,但都有解毒祛湿寒的功效,也勉强可以缓解一点症状。
白岚很快便回来了,见白璇眉头微蹙,便过去问道:“有什么发现么?”
白璇摇摇头,道:“暂且看不出什么,不过应当不是瘟疫一类,如今春初时节,骤然转暖的确容易发病,但一夜之间突然出现这么多症状不太可能,况且并没有任何传染的迹象,必然不是从某几个人身上蔓延开的。”
其实白岚心里也早有猜想,就在前几日,曾有任在子渚城外不足一里之处看到过那轲人的踪影,那时正是深夜,若非居心叵测,怎会在那个时候独自前来靠近敌方的营地,但她与城主寻遍了全城郎中,也未能看出什么结果来,亦是无法确定是否有人下毒,实在不得已才将白璇叫来。
白璇道:“我去找那几位老郎中商议一下,先配出几个药方来缓解一下病情,其余的我再去查。这段时间务必将消息瞒住,尽量不要出城迎战,以免被他们看出破绽来。再给徐将军递个消息,芜州也需小心提防,倘若果真是那轲人所为,恐怕不会放过芜州的。”
白岚一一应下,道:“我找几个人给你做帮手,你自己小心一点,你身体才刚好,万一真是疫情,别被染上病。”
白璇笑道:“不必担心,这点事我还应付得来,不至于的。”
白岚也无计可施,只能全都交付给白璇,然后去处理军务。褚遂安只是让她协助徐元清,虽然徐元清对她还算信任,可毕竟在军中不算有什么实权,尤其此番又到了子渚城,需要她做的事太多,却碍于没有兵权,总是不得不束手束脚,难以决断。
褚遂安对徐元清这样的元老并不信任,对她亦是诸多猜忌提防,故而不给她兵权,又要让她来掣肘徐元清,两厢制衡之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其实在褚遂安继位后,徐元清手下的兵权看似与从前一般,但兵力已然被褚遂安明里暗里分到了胡虔等人手中,他想在此战之后彻底架空徐元清的势力,却又不敢做的太过显眼。徐元清一生戎马,是真正在刀光剑影里打下江山的老将,但长年戍边,对此等权谋之事断然比不上褚遂安,等回过神来时已然晚了。
褚遂安行事太过缜密,看似处处周到殷勤,实则手段狠辣无出其右,白岚出了营帐,回头看到白璇坐在案边誊写药方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等这一仗过后,无论如何也要摆脱褚遂安了。
……
白璇便在子渚城里住下了,原本白岚想让她找一家客栈住下,白璇却担心万一再出什么事没法及时去诊治,白岚只好让她跟着自己住下。虽是住在一处,其实白天见面的时候也不多,白岚自不必说,接连几位将军都病倒了,如今这情况也不敢声张,那轲人拦住了去临安的路,也无法上报给朝廷,所有事只能白岚一肩担着,白璇翻看了许多医书都没能找到对症的情况,只好在子渚城内各处医馆查看,也忙得脚不沾地。
她收集了许多那轲族特有的药草还有古老药方,其中有几味药服下后似乎能导致那些症状,但也不能确定,只怕用错了药,反而让症状加重。
只是有一点她还想不通,倘若真是下毒的话,也不知兀述是否清楚这件事。那轲族向来崇尚武力,兀述此时急需立下威势,战功是必不可少的,这等下毒之事传出去对他并无太大的好处,只怕是他手下的人或者其他部落的首领瞒住他做的。
夜已深了,白璇方才觉得灯光有些昏暗,便又去拿了一支蜡烛点上,她今早刚拿到这本医书,上面记载的是一些生长在极寒之地的奇花异草,大多都有毒性。
她看得太专注,便忘了时间,白岚夜里回去时见营帐里还亮着灯,便知道白璇又没睡。
白璇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原本想躺倒床上装睡,不过已经来不及了,被白岚抓了现行,只好无辜地眨了眨眼。白岚叹口气,也没说她什么,只将人拉到床上躺下,轻声道:“早点休息。”
白岚替她盖好了被子,自己却在床边坐着,手里的剑也不曾放下,只打算小憩一会儿。
白璇看她满脸疲态,虽心疼却也无可奈何,想了想,将手搭在白岚手上,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白岚还阖着眼,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便任凭白璇拉着,在暖黄的烛火下翘了翘唇角。
第166章
白璇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几乎是昼夜不歇才找到了病灶所在,那轲族北部地处极寒,有一种从来只生在冰天雪地里的毒草,名叫乌藤,色赤而味甘,沸水煮过后颜色褪去,味道也会随之变淡,服之日久伤及脾胃,导致呕血不止的症状。
巧的是兀述先前她送来的药草中就有过一味乌藤,她虽命人将东西送了回去,但还是看过一眼的,那东西的样子她还有印象。白璇不敢再耽误时间,她将乌藤画了下来,然后差人到那轲族去买一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