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青冬雪眼里,凤君是被陛下逼疯的,而青萝显而易见是陛下的人,也就是逼疯凤君的帮凶,现在跟着凤君也是在监视他,怎么可能待他有好脸色。连一向好脾气又宽容的冬青也摆了臭脸,除了有关凤君的事,剩下的再也不对青萝说一句话。
青萝无奈,只能加倍待谢安执好,争取在谢安执眼前留得多一点好感。
因着刚疯那阵,青萝负责准备他的膳食,而谢安执饿过肚子,所以在吃的方面,他还是相当依赖青萝的。若是他馋嘴想吃什么,必然要唤青萝来,都不肯假手于冬青冬雪的。
这日谢安执又闹着想吃莲花酥,这点心耗费时间过长,他一面哄着谢安执,一面暗自安排人去吩咐膳房制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走到栖凤殿门外准备去接。
这些日子他也摸透了,谢安执只吃他送来的东西,若是旁人转手交给他让谢安执,看见了,谢安执是决计不肯吃的。
此时正值夜里,树上蝉鸣不绝,只是少了往日在林间高鸣的鸟,也不知是去做什么了。
青萝微敛衣衫,觉得有些冷,眺望远处没有送点心的人,于是便想着回去添件衣裳再等,只是一个回头,后颈一阵剧痛,他便失去了意识。
今日的栖凤殿比往日还要安静,一丝人声也无。
……
谢瑶姝已经数不清自己被压入牢中多少时日了,当初来丞相府抓人的官兵说是谢家背地做什么拐带幼童的勾当。这事并不祸及府中无辜的不知情者,单只抓了谢丞相与几个心腹。听说谢氏老宅那里,抓的人更多。
谢瑶姝当然在不知情者之列,本不必被拿下。可没了丞相母亲的荫庇,她之前做的一些欺女霸男的事全皆兜不住,被慎狱司秋后算账,连带着把她也抓紧了牢狱中。
因为罪行不同,所以她与谢家其他人等关押在不同的牢狱。因着并不罪大恶极,所以她也没受什么苛待,只是大小姐金枝玉叶惯了,难免挑挑拣拣,惹得狱卒万分厌恶,饭菜再也无油腥。
在被饿得昏昏沉沉的日子里,她格外想念陆漾亲手做的炒饭。
这座牢狱并没有关押重刑犯,所以看守并不森严,狱里就几个狱卒,还时常喝酒逗乐,玩忽职守。被折腾得瘦了一圈的谢瑶姝心里暗想,若此时来了劫狱的人,这群酒囊饭袋根本什么都挡不住。
但是谁会为了几个小偷小盗小恶霸冒着杀头的危险进来劫狱啊?
想想也只是想想罢了。
谢瑶姝用力刮了刮碗壁上干硬的米,忍着噎嗓子的痛苦狠狠咽下,愈发想念由娘亲在家中捧她宠她的那些日子。
好饿啊……
好想哭啊……
她抽抽鼻子,努力劝说自己不要去想,快睡,睡一觉就又熬过了一天。
只是今日她还没睡着,碰杯叫闹的欢笑声便戛然而止,牢里瞬间静谧下来,透着一股森然寒气。
而后一阵密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谢瑶姝牢狱门上的锁链被人用力砍开,旁边牢狱的犯人意识到有人劫狱,欢呼声、求救声乱成一片,好似自由近在咫尺,可那些黑衣人却看也不看,径直将稻草堆上的谢瑶姝拉了起来,不由分说便将她带出了牢狱。
直到呼吸着狱外新鲜空气的那一刻,谢瑶姝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劫狱的人救了出来。
欣喜的泪在眼圈滚了又滚,最终不争气地淌下。她一边跌跌撞撞跟着救她的人疾行逃亡,一边问道:“是不是娘亲让你们来救我的。娘亲呢?她怎么样了?”
那人不答,被她逼问狠了,也只是冷冷道一句:“姑娘片刻便会见到我等之主,不必在此多言。”
谢瑶姝心有疑窦,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他们停在临近出城的一个农家小院里,院中端坐着一道白色身影。谢瑶姝远远见着,便被那人锁住目光,一路飞奔到了面前,才确定他的确是熟之又熟的故人。
“谢安执,怎么会是你?”
此时的谢安执脸上的疯癫被病容取代,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示意手下去进行下一步计划,而自己从绒氅里伸出苍白干瘦的手,拎起了一边鼓鼓囊囊的包袱,转而递给了她,语气依旧霜冷:“谢氏如今已然失势,你身上带罪,不宜去其他谢氏族人身边。这包袱里有足够的银票,你去做个小生意、或是平日省着花,总归能保你此生无虞。不要再回京中了,逃得越远越好,这是母亲的意思。”
“什么意思?”谢瑶姝用力拍开谢安执递来的包袱,歇斯底里地问道,“为什么是你!我问你为什么是你!娘亲呢?娘亲在哪里?”
“我的人已经去救母亲她们了,只是成败不保,你莫要在此浪费时间,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谢安执咳了咳,似乎夜里的疾奔也让他身子里的病气蔓延出来,眼见着便裹挟了整个人。
“跑,不管母亲她们如何,你先保住你自己。”
谢瑶姝执拗摇头,尖声道:“你怎么可能会放下娘亲先救我!这一定是圈套!我听他们说了,你心向着钟楚泠,谢家就是被你害进牢的!你这是在给我下套,你要我死啊!”
话音刚落,她脸上便落了火辣辣的一记掌掴。
谢安执满眼厌恶地收回手,说道:“若是你死能换母亲无虞,我必然第一个动手。可惜那日我见母亲,母亲却示我务必保你。再废话,母亲用她自己的生机换来的机会,都要被你给浪费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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