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不是从花楼里出来,谢安执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谢府里,谢瑶姝又失去了自由。不过这回她倒没闹,毕竟临近春试,她知道她再怎么闹娘亲也不会顺了她的意,左右不过几十天的时间,熬一熬就过了。
她托着腮,执笔在纸上画小狗,画成后本想翻下一张,想了想,又掐着笔在狗身上写下谢安执的名字,美滋滋地撕下来贴在案头,又接着嚯嚯下一张纸。
这种幼稚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甚至让谢安执打个喷嚏都不能。她在这笔下诋毁,谢安执依旧与谢太君相谈甚欢,尽兴处,谢太君还想召集全家中午一起吃个饭,却被谢安执拒绝了。
“安执只想和姥爷好好说说体己话,不必再烦扰其他人。”
“孩子,”谢太君正色道,“你是咱谢家的人,你回来是全家团圆,怎会是烦扰其他人?”
“安执心里与谢家一处便好。”谢安执噙笑应了,轻描淡写把一起用膳的事翻了篇,谢太君劝他不得,只好由着他。
因着年纪大了,哪怕强撑着精神与孙儿说话,谢太君的眼皮还是渐渐眯合起来,谢安执将声音放轻,哄老人睡下后,不动声色地离开了谢太君的院子里,转而故技重施,从后门出去。
今日出宫,还是要去见权恩非。
他的计划被谢太卿搅成一团乱,在谢家眼里的利用价值也大打折扣,为了重拾谢氏族长的青眼,他决心将养在权氏那里的亲卫交出来。
虽然失了一张底牌,但也好过眼睁睁看着谢家站到谢太卿身边自毁前程。
权恩非自收到他的信便知道他心里打算着什么,怒极反笑,说道:“谢安执,你一门心思便只想着谢家。这支亲卫费尽你我心力,自留下来,绝对可以好好护着你安然无虞,为什么非得拿出来,就为了那可笑的家族?”
“莫说废话,照做便是,这些日子你把他们集结起来,将令牌交予我。”
“我若不给呢?”权恩非磨牙道。
“留在你手里你也没有办法用他们。”谢安执冷声道。
权恩非冷眼道:“是,你是他们的主子,我用不了。但我就是不想拿出来,宁愿让他们废掉,也不想给谢家。”
“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谢安执清冷的面容浮现了疑惑,声音也微微变了调,“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反悔,日后也不必由你看管这支亲卫,于你而言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早知你是被自身之外绊住手脚的废物,我又怎会和你做交易。”
“倒也不必这般说,此事并不会牵连到你。”谢安执对他的怒意感到莫名其妙,连解释都觉得多余,撂下这句话便抬步离去,却没见权恩非的神色愈加可怖。
“优柔寡断的废物就应该去死。”权恩非如是道。
走在回谢府的路上,谢安执愈发觉得权恩非今日很是不对劲。
虽然他早知权恩非并不是个什么好人,与他做交易也实是与虎谋皮,可人生如弈局,走的哪步路不是在作赌,他只是没想到权恩非的反应会这么大。
不过此事也没有危害权恩非的利益,权恩非应该不会干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
考虑到钟楚泠也在宫外,怕与她碰上,谢安执刻意挑了罕有人至的小路走。拐过一个昏暗小巷时,身后突兀传来了脚步声,谢安执提高了警惕,一手握着匕首,一手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怎料身后的人也疾步跟了过来,谢安执骤然回身,盯着来人。
“你是苏渊渟身边的那个女孩?”谢安执一眼认出来人,那日买玉佩的时候,他看到她为苏渊渟赶过车。
铃铛没有答话,目光不善地抬步向他走来,分明矮谢安执不少,却好似攒着劲,仰头死死地盯着谢安执。
“你想做什么?”谢安执后退,袖下握匕首的手不住颤抖,只能心里强迫着自己镇定。
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答案,他话音刚落,铃铛便飞身扑了过来,他连忙举起手里匕首自保,慌乱中有几刀实实地扎到了铃铛身上,她却像不要命似的,上前狠力抢过他的匕首,握拳向谢安执腹部反复击打,直把他打到捂着伤处倒地,这才停手。
蜿蜒的血从铃铛手心里淌出,滴到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谢安执身上。谢安执想开口攻铃铛心防,可稍微动动,腹部便传来五脏六腑被搅成一团的痛,他只好侧躺在地上,像一条濒死的鱼。
铃铛蹲下身,一手掌住他的下颌,强迫他张嘴,另一只手适时喂他吃下什么东西。一切事毕后,将他又扔下了手。
“你……到底要做什么?”谢安执自知吃下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伸手抠弄喉咙,却吐不出什么来,心里再多慌张,也只能看着铃铛强装镇定。
“杀了,钟楚泠。”铃铛机械地说道。
“什么?”谢安执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们,都该死。”
说完这句话,铃铛步步后退,以仇恨的眼神盯着谢安执,而后转身跑出了小巷。
放弃消化铃铛的话,谢安执躺在原地休养了一会儿,便强撑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往谢府走去。
他身上糊了一身血,多是铃铛的,只是这一身也不好见人,他用披风遮掩,提心吊胆回了谢府,在自己旧时的屋子里换了身衣裳,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叫醒谢太君,同他告辞。hr
()
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