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泠泠。”
那是萧云笙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关于萧云笙的记忆过于邈远,他教她的,她也只记得不得轻信他人这一句,可八岁的一个小孩子,有人教,她未必学得会。离了父君,她只会下意识去找一个寄托。
后来她的寄托也背叛了她。
她自幼亲缘单薄,于是格外珍惜宫外那个小院落非亲非故的一家。
再后来连子衿也背叛了她。
钟楚泠不痛快,她也不想让别人痛快。见着时间还早,此时刚入夜,想来谢安执还没有睡下。
她唤来百合,主仆撑着伞,踏雨去了栖凤殿。
此时栖凤殿灯火通明,但侍奉的宫人都守在屋外,盯着檐下雨幕走神,见钟楚泠来了,慌慌张张行礼,准备转身进殿通报,钟楚泠却示意他们别出声。
她推门而入,谢安执从床沿坐起,手忙脚乱将手里的东西塞到了枕头底下,快步向钟楚泠走去。
平常的谢安执,向来君子有礼,仪态端方,鸣玉而行,不缓不急。
现今他飞快地走到钟楚泠面前,脸上不知是走急了还是怎的,绯红似一片火烧云,胸膛微微起伏,还喘着粗气。
钟楚泠扶住他,亮声道:“慢些,走那么急做什么,朕又不会因为你迎晚了而生气。”
“是……陛下。”
钟楚泠看他心虚模样,心下暗笑,佯装不解,偏头问道:“在看什么?藏枕头下,不给朕看。”
“陛……陛下!”谢安执左挪一步挡住她探头的视线,急忙道,“陛下是要在此处歇息么?”
钟楚泠收回目光,挑眉道:“嗯,是啊。”
“臣侍这便唤人进来带陛下去沐浴。”
“朕来之前沐浴过了。”钟楚泠止住他欲喊人的动作。
被钟楚泠制止的谢安执一瞬间慌张起来,他咬咬唇,脸上的绯色向脖颈处蔓延,不死心道:“外面雨急,陛下来时难免不会沾一身雨意,还是再泡个澡,以防风寒为好。”
“不了,洗太多更容易得风寒,今日好累,朕想歇下了。”
说着,钟楚泠抬眼瞥向谢安执,忍着笑,绕过他,向床榻走去。
谢安执见状,连忙紧紧地跟在她身侧,到了床边,更是绕到她身前,胆战心惊地看她,见她自己利索地褪了外衣钻到被子里闭眼躺好,才微不可闻地舒了口气。
他熄了灯,一同上床躺好。
第二日天未亮,钟楚泠便醒了。她坐起身,看一侧的谢安执睡得正沉。
她伸手摸向他的枕下,脸色一沉,将枕下他费心藏着的秘密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