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样耐心地照顾着昏迷不醒的姜凝,那体贴的模样令所有人见之难忘,谁都无法怀疑他的爱意。
他们确实从未怀疑。
自关山悲渡被神明选中,坐上王座后,数年来,他已拒绝了不计其数的世家贵女。雪国向来无人敢质疑君王,因此,就连零星的后|庭秘闻都不曾流传。
然而,在几乎所有人都暗自疑虑此事之时。那芝兰玉树般的美貌君王,终于主动提起了娶妻封后之事。
那可真是足够荒唐的一天。
年轻的巫祝端着一幅足够华美的卷轴走上大殿,画卷甫一露出全貌,那向来不动声色的君王,径自从高台上站起身。
彼时他们尚不知晓画中之人的身份,却见关山悲渡的目光落在那形容端艳的神女脸上,许久不曾移开。
他的声音足够低沉,却清晰地在殿中传开。
他说,他欲求娶画中之人,为雪国的王后。
医师们当然明白关山悲渡对姜凝的珍视,因此,当几碗药汁下肚,而榻上的女人却依旧毫无起色之时,他们均慌了神。
关山悲渡从榻边起身,垂着手,那双毫无感情的浅灰色眸子,极淡漠地扫过他们的脸。
“医不好?”他的语气冷淡,比冰川下的河水更加刺骨。
医师们记起他身上被雪山赋予的权柄,进而联想到宫中几任莫名消失的医士。他们战战兢兢,以头抢地:“王上!王上恕罪!臣等再想办法……一定……”
“恕罪?”关山悲渡抬起眼,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不如去雪山里谢罪吧。”
比起姜凝古怪反复的病情,关山悲渡对于婚事的急迫却更加令人惊异。一日一夜后,姜凝高热不退,就连汤药都难以入口。
关山悲渡时时守在她身边,甚至因此罢朝不去。那些曾经服侍他许久的医士,也逐个在无声无息中,悄然失踪。
他身子本就比一般男子孱弱,也不过守在榻边一夜未眠,形容便憔悴了许多。他倚在姜凝榻边,修长的手指把着她苍白纤细的手。两人都是世间少见的长相,如今却各有各的病色,乍一望去,直教人瞧得心惊。
五王子走入内室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关山悲渡直起身,侧头向五王子望去,温和地笑了下:“朝朝来了。”
五王子的目光从两人交握的双手上移开,垂着眼,顺从地低声应道:“兄长。”
关山悲渡盯着他的眼睛,意有所指地询问:“怎么来得这样晚?”
“我在外村停留了一日。”五王子的声音很轻,出言的瞬间便似要消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