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与他对视,手中的长刀并未松懈,那刀锋离她白皙的颈子仅半寸距离,逼人的寒意似乎顺着那尖锐的锋芒贯入她的咽喉。
她平静地朝他笑:“你来了。”
盛齐点了点头,他未曾说话,但姜凝知道他的想法:“动手吧。我们得抓紧。”
随着这话出口,盛齐手中的长剑铮然出鞘了。他的动作很快,周身的侍卫甚至未能提刀护身,便被那利刃割出了血色。
盛齐下手极有分寸,不仅丝毫未伤及侍卫的要害,更是连腕部、踝部等习武时关键的位置也未曾触碰分毫。当今天下并不太平,强敌在侧,每一个侍卫都是极其珍贵的。
即便盛齐动手时收了几分力,但那剑锋所指之处,周身侍卫纷纷倒地。
姜凝缓缓往盛齐身旁走,直到她的手肘碰到了他。
盛齐伸手握住了姜凝的手腕,坚定地将她手中的长刀取过。他依旧未曾说话,但离得近了,姜凝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声。
他拉着姜凝朝宫外跑去,在一头健硕潇洒的黑马前停下了脚步。
盛齐将姜凝抱上马,随即护在她身后策马而去。风声中,姜凝听到他沉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离得她极近:“叫我送你和亲。”
“莹莹,你的心可真狠。”
姜凝的呼吸滞住了,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身下的黑马与她惯骑的温驯白马不同,与姜乾那匹烈性的红马也不一样。这匹马极其健硕,动作迅猛却又跑得极稳定。
这是在军营中养大的战马才有的素质。
盛齐,这世上大概只有他,即便那样不舍,可他依然理解她,尊重她。即便苍鹰带去的只是冷冰冰的两个字,他依然能坚定不移地走到她身边。
即便她叫他做的事,足以令他痛彻心扉。
两人特意绕了路,从运送恭桶杂物的偏门出了皇宫,那处的看管松懈,且每日仅有早晚两个时辰开放。盛齐心细,算准了时间入宫,且来回走的都是偏门,就算看守认出他,将消息禀报上去,按这黑马的速度,也远不至于将他们拦在都城外。
何况,值守偏门的守卫未必能认出他们。
盛齐护在姜凝身后,秋风吹拂着她的发丝,那丝丝缕缕的长发蹭着他的脖颈,真的是,悲哀又令人烦躁的心动。
多可笑,他将自己的恋人送入敌人的怀中,而他为此,还如此精心地筹谋。
黑马在守卫的怒叱声中逐渐远离了王宫,两人顺着偏门的窄道一路朝城郊奔袭而去。姜凝靠着盛齐的胸膛,听到他那平缓而稳定的心跳,闷闷地交织在错落的马蹄声中,回荡于她的耳畔。
她合上眼睛,觉得安心,又感到了不可遏制的低落。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轻声道:“抱歉。”
盛齐的睫毛微微一颤,他低头与她对视了一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