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于冉冉说:“我再次为当时不成熟的处理方式,向你道歉。”
提成亲诚然又是贸然冲动的行为,大统领被婉拒后暗中懊恼,为何每次遇见情感方面的事自己就总是搞砸呢!
汴都时序四季分明,出年后,冬去得安静,春来得无声,转眼已是二月中旬,谢岍还没有停止嘲笑于冉冉告白失败。
呸,这憨批驴玩意,跟这辈子没听见过啥笑话似的,见着于冉冉就嗤嗤笑,直笑得于冉冉看附近无人忍不住拿脚踹她。
仍旧吊着胳膊的定国公敏捷躲开并不真心实意的一脚,还不忘护着吊在身前的胳膊,笑腔说:“真是脸皮薄经不起说,一计不成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再求一次?”
信长宫道上,甲胄在身的于冉冉沉着脸回怼:“你当是干啥呢,轻而易举一回不成的还能再来一回。”
那厢里有队巡逻内御卫从另个宫道上转出来,打照面时为首者向两位将军抱拳行军礼,两位将军人模狗样回了。
谢岍那张狗脸憋不住,才与巡逻队擦肩而过又咧嘴笑起来,低切说:“你还知道那不该是件轻易事?戒圈固然珍贵,固然足够代表心意,但是氛围呢,我说老于,氛围再怎么不美好也不该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你脑子呢?”
于冉冉被说得五迷三道,诚心实意知道自己此事做错在先,欲有所弥补只能虚心求教,态度诚恳说:“这不跟你在一块待时间长了,脑子它就有时候唔——”
“不大好使”四个字被谢大都督亲手堵回于冉冉这熊玩意嘴里,末了谢岍嫌弃地在于冉冉袖肘处蹭手心,说:“事实证明没媳妇的人才是真正的脑子不好使。”
“……”于冉冉心说这回我忍了,算是给你个机会嘚瑟作为报答,只虚心问:“那怎么办?”
谢岍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自己想办法去,用心想,”
说着她又叨叨咕咕感叹起来:“鼻涕妞不是那种追求物质的人,她还是个铁打的实用者,啧,这事说来也难办,鼻涕妞读书多,见识广,精神丰富,物质方面估计你拿金山银山也打动不了她,别看她总是缺钱。”
于冉冉补充说:“没见过她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这些年来都没发现过。”
“对呀,”谢岍用力一点头,为老于深感为难:“我家七娘喜欢在厨房里吃东西做东西,我讨着她喜好来总不会出大错,但鼻涕妞的确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无欲无求咯,难办,啧,最难办!”
惆怅间二人并肩下宫道,绕出一片建筑后同向转上通往策华宫的路,这条路上景色繁华,右手边有一方数丈宽活水池,池对面高耸连绵朱色黯淡的围墙正是东宫外围。
池边种着排自由生长的柳树,春来生发,日盘悠悠,疏疏新柳,春风微拂窈窕枝,好不惬意。
瞅周围没人注意,谢岍跑到池边拽住条刚发嫩芽的新柳枝,撒娇耍赖撺掇于冉冉帮她弄个柳皮秘子吹着玩。
于冉冉遭不住这憨批驴玩意丢人,在谢岍指导下辣手摧花把某节新柳截着窈窕腰掐断。
用匕首截出做秘子的最佳段后,于冉冉顺手把剩下的柳枝扔给谢岍玩,她则站在柳树前低头蜕柳皮,边说:“过会儿要是被人逮着折宫柳,罚钱算你头上啊。”
谢岍悠着手里柳枝,嘁笑说:“做个秘子玩罢了,罚钱不至于,再者说,律法还讲究事实证据呢,罚钱也是得罚你。”
“嘿?!”于冉冉用匕首尖用力推被柳皮紧密包裹的柳芯,咬牙说:“人都说过河拆桥,你是连河都不过啊,秘子都还没做好呢你就先开始甩责任,德行。”
谢岍眼巴巴看着老于做秘子,说:“不算过河拆桥,咱俩最多属于分赃不均,呐,”她把手里柳枝递过来:“不然你也给自己做个秘子玩,省得我有你没有跟这儿闹眼红。”
于冉冉:“……”不想跟傻子在这里浪费感情。
说话间,完整蜕出柳芯后于冉冉把毫无破损的柳皮秘子递过来,边把匕首收回腰间:“呐,拿去耍,莫乱吹,这个点正午后,吵着哪位大人物小憩有你罪受的。”
“知道知道,就你啰嗦。”谢岍喜滋滋接过还带着新柳香味的秘子,甚至有些爱不释手,边转身准备继续走边把秘子递到嘴边。
“哔——”
随着转身动作,看见身后之人的大都督猛然浑身一个激灵,在惊恐中凄凉悲惨地吹出一声“破锣发疯被人一锤子砸了天灵盖”般粗噶变调的柳哨声。
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转回身的谢岍“咻”地扔掉捏在左手里的“犯罪证据”柳枝,右手握住秘子“咻”地背到身后去,若非身着甲,她甚至都能一个鞠躬直接把脑门磕到脚面上,朗朗一声:“大爷万安!”
鞠下躬后发现柳条没扔远,大都督悄摸用脚把它往远搓了一下,又搓了一下,直到搓得柳条顺岸边出溜进水池。
没错,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对袖抄手笑容可掬看着二位将军的大爷正是皇帝柴贞。
于冉冉也是被吓一跳,不过是被谢岍那声响亮且难听的哨给吓到,她跟着谢岍抱拳行礼,低下头良久未敢抬眼看柴大爷,不知道为啥,她每次跟谢岍一道时,十次有八次里是被人逮着正在做坏事。
“免礼。”时节从冬至春,大爷过年非但没有把自己养胖,甚至更加清瘦,去年新做的开春衣袍此时穿在身上都显出几分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