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雅阁,钱管事拿来单子问道:“公子您瞧瞧,听琴姑娘的琴弹得极好,不若我叫她来给您弹一曲儿?”
陆嘉彦翻了两页单子,皱眉道:“我记得你们这儿有位弹琵琶的姑娘?”
钱管事笑容一滞,为难道:“这……玉娘还有客人。”
陆嘉彦挑眉,金戈立马领会了主子的意思,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昂着头问,“这些可够了?”
钱管事眼睛都看直了,虽说来这儿的公子爷非富即贵,但出手这么大方的还是少见,眼珠一转,他立马点头哈腰道:“哎呦,瞧我这记性,玉娘这会儿正得空呢,我马上请她过来。”
说罢便退了出去。金戈提起茶壶闻了闻,小声道:“爷,这茶叶不好。”
虽是铁观音,但有股淡淡的腐木味,茶汤也寡淡。自家主子向来挑剔,这茶怕是难以入口。
陆嘉彦却仍叫他倒了一盏,拿在手上慢慢地喝,眉头都不皱一下。
金戈不禁一愣,主子这脾气真与从前不一样了,以前主子哪里看得上这些凡品,不仅是物,京中也没几人能让他正眼相看。老太君说过,就主子这性子,幸好是生在侯府,不然早被人打死了。
小二先上了酒,陈酿的梨花白,不醉人,入口是缱绻的微甜。又等了半刻钟,才听见外头一阵人声。
先是个小丫鬟的声音,脆生生的,“钱叔,崔公子都等了好久了,姑娘该先去那边的。”
钱管事低声说了什么,听不大清,小丫鬟又嘟囔几句,便听一记轻柔女声制止了她。
“红鸢,别说了,崔公子那儿,我过后去赔罪,快些走别误了事。”
话音落下不久,一行人便进了雅阁。
钱管事笑出一脸褶皱,“公子,我把玉娘给您带过来了。”
婉玉站在他身后,垂着头。
陆嘉彦轻嗯一声,让钱管事和小二下去,两人临走前,钱管事还带上了门,小二惊诧地瞧他一眼。
玉娘只卖艺,因此寻常作陪时,都会把门虚掩着,这也是宴春楼的规矩。
钱管事心里却琢磨开了,这位公子明显就是奔着玉娘来的,方才玉娘进来,他的眼神都柔和几分,都是男子,他懂这是什么意思。
玉娘被赵公子纠缠的事,钱管事也是知道的。赵公子家中虽显赫,但性情暴烈,又爱流连花丛,听说家里的夫人也是个有手段的,玉娘若真给他做妾,这辈子怕是毁了。
玉娘人好,平日里爱招呼人不说,去年冬日自己膝盖疼,她还给自己做了副护膝,因着这份好心,钱管事也想帮一帮她。
里面这位公子,他没猜错的话,就是那位了。
去年永宁侯班师回朝,钱管事在二楼远远看过一眼,骑着高头大马的俊朗少年,甲胄铮铮,气势凌人。
可比赵公子好多了。
婉玉听见那声轻微的关门声,也皱了下眉,不由挺直了脊背,温声道:“公子想点哪支曲?”
她声调虽软和,但浑身都写满了防备,陆嘉彦如何看不出来,轻笑一声道:“白蛇传吧,这故事爷倒是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