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江县的街道不能和重建的登州城比,但同样也很有烟火气,这季节挑担子来城里卖货的山民农人都多了不少。
吆喝声叫卖声在这里此起彼伏,又加上小地方的人多人其实都相互认识,所以免不了都会打声招呼。
不过多年未在这里现身,曾经也算比较宅的易书元走在街上,也没什么人能认出他来。
灰勉趴在石生头上道。
“先生,您在元江县的熟人除了自己家里的,大半都是县衙门里面的人了,不过如今官员升调老人离任,也没几个了吧?”
“倒也还有一些,再过个十几年可能就没多少了。”
顺着大街走到了元江县着名的同心楼,不过如今坐镇柜台的掌柜已经换人了,楼内的伙计也没遇上熟识,醉宾楼掌柜还在,却也没认出易书元。
买了酒菜带着酒壶,城西头一处三房小院外就是易书元的终点。
这小院就是陆老教头住了半辈子的家,自退隐江湖回元江县当了那衙门棍棒教头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退下来了也还是如此。
上午的阳光斜着挥洒下来照耀着大半个小院。
已经七十九岁的老教头坐在一把椅子上,身边还摆着一张小桌子,上头有酒壶有杯盏,佐酒的小菜就是一小叠花生米。
深秋近冬,让老人容易觉得寒凉,即便是老教头也是如此,尤其是最近几天,他坐在椅子上,身上还盖着一件旧衣服。
院中有石锁、石担、石磨、和大刀大枪,老人看着眼中的一切,将杯中的酒小口小口抿着喝完,再拿起酒壶的时候却发现没酒了,晃动两下倒一倒也就出来几滴。
“师父,别让我给您打酒,大夫说了,要您少喝!”
那边厨房里,一个青年正在忙活着准备烧水做饭,他望了一眼外头就知道师父又喝光了。
“嘿,想当年我闯江湖的时候,一顿能喝一坛酒,这一小壶酒,连润喉都算不上!”
青年出来抱柴火,听到这忍不住又问了起来。
“师父,您总说我的武功在江湖上还不入流,可是衙门来看您的人都不是我对手,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闯荡江湖啊?”
老教头看向自己这位真正意义上的关门弟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快咯,快咯”
“真的啊?什么时候啊?”
“你再给我打一壶酒回来,我就告诉伱!”
青年一下子精神振奋,却听见老人带着笑意这么说,顿时撇了撇嘴。
“您这指定是骗我呢,不给打!”
这时候,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老教头没酒了?我这可还有啊!”
这声音。
这声音!
老人寻声望去,院门口站着一大一小两人,其中的大人是一个儒士,头戴儒巾身着深衣,正是和当年在县衙的打扮差不多的易书元。
这一眼看来,易书元就仿佛从老教头的记忆中走到了现实,让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易先生?真的是你!”
易书元嘿嘿一笑。
“还能有假?”
院中抱着柴火的青年愣愣看向院门,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