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德妃方才的惊呼和眼前的苍白都落在众人眼里。
且为一个素未谋面,只是跟江阳相似的女子在景仁帝面前说话,想让她上台献舞,也实在太过引人怀疑了。
便有人问道:“江阳公主不是被陛下罚抄女则了么?
就算来行宫,那也是待在德妃娘娘宫里抄书,不可能去依云馆呀。”
景仁帝犀利如鹰的目光刺得萧德妃头皮一麻。
萧德妃攥紧了手帕,她该怎么解释?
江阳是被景仁帝宠坏的女儿,从来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没有遵旨的时候。
可是景仁帝今日的花朝节已经被接二连三的祸事扰得心烦意乱,怒火中烧了。
她想替江阳解释,一则无从开口,二则也是火上浇油,让景仁帝更生气罢了。
北堂离笑了一笑,让人抬起那女子的下颌,正面对着萧德妃,问道:“德妃娘娘,这女子真的与江阳公主很是相似吗?
那您仔细瞧瞧,是她不是她?
如果是她呢,我们西戎勇士毕竟要了她的身子,自然也是愿意娶她的。
如果不是她呢,一个婢女的容貌与公主相似,可是犯了大罪。
我们西戎愿意替您分忧,直接毁了她的容貌!让公主的美貌,独一无二的存于世
间。
您觉得如何呀?德妃娘娘?”
北堂离的眼睛很美也很亮,像春日尽态极妍的桃花,浮在清澈碧波上,满眼都是温柔写意。
只是浮于表面,含情有意的桃花飘散开去,终究会看到他无情眼底里暗藏的深沉寒冷。
而萧德妃和景仁帝早在北堂离抬起那女子下颌时,整个人的坐姿都几不可察的僵硬了一瞬。
江阳的右耳上,有三颗红痣,平日戴的珍珠耳环一排戴在耳朵上挡住了,是以并无外人知晓。
可是作为熟悉江阳,疼爱江阳的萧德妃和景仁帝,却是十分清楚的。
一颗不多,一颗不少,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萧德妃眼里几乎要溢出泪来,恨不能立刻将女儿抱在怀里安慰。
景仁帝只是眼底划过一丝震惊,很快便冷静下来,对萧德妃道:“朕看,这不过是个与江阳有八分相似的女子罢了。
你何必因江阳重病,看到这个相像的女子便伤心呢?
你若怕江阳不幸离世,让九皇子让出这个女子侍奉在你身边也无不可啊!”
江阳公主重病?
这等皇家秘闻突然从景仁帝口中传了出来,还是直接对九皇子说的。
众人心里惴惴不安的揣测着,若是江阳公主死了,那岂不是又要让他们送女儿去和亲了?
萧德妃睁大了些眼,擦了擦眼泪,顺着话道:“臣妾多谢陛下恩典,江阳近来的确……的确神思恍惚,越发病重了。”
“九皇子殿下,”萧德妃难得放软语气道:“可否将你这名婢女相让与本宫。也好让本宫在江阳离世后,有个念想?”
她知道这话说出来,世间日后就没有江阳这个人了。
可那能怎么办?那是景仁帝对江阳最后的仁慈了。
还是为了保全皇家颜面,不想让江阳流离在外,被人利用的最好办法。
只要江阳能活着,不管什么身份,她萧德妃总能让她下半辈子过得衣食无忧的。
北堂离笑了笑,细长雪白的手指在鬓角揉了一揉,有些苦恼道:“小王的未婚妻病重多时,小王竟是现在才知道。真是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