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刃的光芒冷厉骇人,纪榛被逼得倒退两步,咬牙,悔恨兄长幼年要教他习武时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半点儿三脚猫功夫都没学到,如今才会处处受人牵制。
纪榛不肯进屋,侍卫的刀也迟迟未收起。正是僵持不下时,从斑驳的树影里走出一道高挑身影,凉飕飕道:“想见本殿,就不怕本殿再杀你一回吗?”
纪榛看清李暮洄的脸,喉咙仿若又被重力掐住,难受得他呼吸费劲。
二人重新回到书房,李暮洄在纪榛面前不再伪装,无了笑意的面容显得薄幸,狐狸眼肆无忌惮地在纪榛身上转了一圈,看得纪榛背脊发凉。
“殿下”
李暮洄朝紧闭的门外看了眼,抬手,“纪榛,本殿且问你,是不是只要本殿派人搭救纪决,你便什么都肯做?”
纪榛没想到李暮洄会如此说,愣了一瞬,正色道:“是。”
李暮洄微抬下颌,“你上前来。”
纪榛两条腿犹如灌了泥,脸带悚然,可但凡有一点施救兄长的希望,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义无反顾地跃下。他来到李暮洄面前,这一回不必对方示意,就软了双膝跪在对方跟前。
纪榛仰面,“殿下想要如何?”
李暮洄轻缓道:“你真的什么都愿做?”
纪榛不知对方会提出怎样刁钻的条件,艰难点头。
“若是本殿要你同我春风一度呢?”
分明只是轻声的一句,却有摇山荡海的威力,纪榛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神色认真的李暮洄。他胆战心惊,强迫自己还跪在原地,涩声道:“殿下,我已成婚”
纪榛眼前浮现沈雁清的容貌,仓惶不已。
李暮洄冷笑道:“本殿自然知晓你与沈雁清有婚契在身,可不也是你应承的万事可做?时光不等人,多拖一刻纪决多一分送命的危险。”他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你大可求沈雁清救你兄长,可也要想想沈雁清听从何人”
最后一句似警钟在耳边敲响。纪家没落,沈雁清何尝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他早就不敢对沈雁清抱有丝毫奢望。纪榛胸膛起伏,握紧了衣袍。
“本殿不是沈雁清,没那么多耐心等你抉择,只数三个数,愿与不愿,你自作定夺。”
不等纪榛有反应,李暮洄已经自顾自地倒数,“三”
“殿下!”
他还想求李暮洄收回成命,可对方半点儿不停,“二”
纪榛咬得牙根都在打颤,脑中闪过太多画面。身着状元袍意气风发的沈雁清、死不瞑目的父亲、于皑皑大雪中挺立的兄长,被迫离京驻守疆外的蒋蕴玉。爱恨情仇,皆在这短短一瞬里。
最后一声数下,纪榛满眼泪光,“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