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问的,并不是话吧!”姜媛声音很冷,“为什么不直接问遗产呢?是怕我生气,还是你仅有的良心不允许你这么说?”
这句话像一把尖利的刀,挑去了人心之间的遮羞布。
林若烟瞬间变了脸。
“姜媛——”
她嘴唇轻轻颤动着,是恼怒,恼羞成怒的恼怒。
只可惜这声呼唤并不足以让姜媛闭嘴。
“那晚在病房,你对我弟弟动之以情,说了什么,我都听见了。”她说。
“没有揭穿你,是因为我弟弟不宜情绪过激。”
很多年后林若烟都会重新回想起这一天。
雨水没有温度,但是再冷也比不上姜媛的声音更冷。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插进林若烟心里,粉碎她所有的伪装。这些伪装是她仅有的体面,是她每日期盼、即将实现的一场梦。
“四年前,我弟弟患骨癌,你想和他分手,我不怪你。”
“可你总该记得他当初感染是因为谁。”
林若烟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姜媛看见她的身体在大雨中发抖,心里一片悲凉。
她很害怕吗?
姜媛忽然间很想问林若烟,当初看见姜木那样救她,她害怕吗?
看见姜木被推进手术室,她害怕吗?
得知姜木罹患癌症,她害怕吗?
她害怕。只不过害怕的是自己生命里少一个依靠,多一个负担。
她和姜木说分手,很快结婚,又很快地经历离婚,辗转至今,得知姜木将死,忽然在他身上看到了另外的希望。
“你千不该万不该,想要我弟弟的遗产。”
“这些钱虽不多,对你来说却已是最容易取得的,毕竟你需要付出的只是区区廉价感情。”
“可是很遗憾,我弟弟没有什么想要留给你的。”
“逝者已矣,请还予我家人清静。”
最后那两句话刺痛了林若烟,她盯着姜媛,咬着道:“姜媛,我们的交情就只值这么点钱。”
“是啊,就只值这么点钱,”姜媛自嘲般地笑,声音里竟多了一丝凄苦,“这句话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
姜媛是一个鲜少流露情绪的人。喜时安静,悲时无声,过于鲜明的情绪只留给最亲近的人,在外人面前这样藏不住情绪,还是第一次。
因为鲜明情绪的表露往往关联着情绪弱点,而情绪弱点是一把能够刺伤自己的刀,递给别人时自当谨慎。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自愈创伤的本事和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