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沈千帆捂着额头,无论是讹兽还是割肉,都跟他所理解的顾夫子相差得有点儿太远了,“让我消化一下。”
朱成碧也不理他,扭头接着问:“你还是不肯说?”
“我早就脱离了白泽的控制,这十几年来,从未踏出金陵城一步,如何知道他的下落?”
“这我能证明,”沈千帆忍不住开口,“他说的是真的。”
“你要我相信一只讹兽?”朱成碧冷笑。
“那你能信我吗?”沈千帆眼看着顾新书手上淌下来的血,脑子飞快地转着,“你不是说我从此便能听到人心中的真话吗?由我来审问他,岂不是再合适不过?”
沈千帆咳嗽了一声,站到了顾夫子对面。
顾新书抬起头来仰视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狼狈。
“白泽眼纹是什么?”
“……白泽为瑞兽,不能沾染血气,因而若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操控他人所为。被操控者前额上会出现鲜红眼纹,丧失理智,犹如被鬼魅附身。”
“若受控,如何才能从其中脱离?”
“锥心剧痛。”
沈千帆身后传来咔嚓一声。是朱成碧默默地捏碎了手中的团扇。她松手任碎片掉落,也不知道是想起了谁,金眼中明暗不定。
沈千帆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问:“你的腿是如何瘸的?”
顾夫子没有答话。但有另一个声音,直接在沈千帆的脑海里响了起来,是个少年的声音:“汴京城破时,我自己用石头砸断的。”
“为了什么?”沈千帆声音颤抖。
“为了回去。”顾新书平静地望着他,“可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有什么东西,嗡地一声便在沈千帆的脑子里炸了。小璇枯瘦的手,银镯,燃烧中的汴京城,全都在他脑子里打转,搅成了一锅粥。
小璇死的那天晚上,金兵正在攻打汴京城,到天亮时,终于城破。
“最后一个问题——”他咬牙,“你是不是小七?”
“……不是!”
“你撒谎!”沈千帆大喊。他如此激愤,甚至顾不上去听顾新书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