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被指证为凶手的嫔妃,本应押送至掖庭狱,但因为掖庭令徇私枉法的缘故,沈舒阳把人交给廷尉处置。
一介女子,落到廷尉狱,再无翻供可能。
廷尉署是沈舒阳的刀。只按沈舒阳的旨意办事。
于是,群臣也明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无论明瑜中毒案件真相如何,沈舒阳给出的说辞,就是唯一的事实。
朝廷大臣们心思各异,肚子里权衡计算,面上纷纷劝慰天子,勿要动怒伤身。丰南王更是举起酒盏,连饮三杯,要沈舒阳抛开烦恼,尽兴而归。
这场酒宴,觥筹交错热闹至极。
散席后,沈舒阳已经有了醉意。东苹扶着他,去偏殿见两位虞婕妤。其余人等各自散去。
苏戚跟程易水多说了会儿话,问了问何深老娘的身体,以及江泰郡前主簿王念之子王成羽的近况。
她也派人暗地里给何深的瞎眼老娘送过衣物钱财,但没有亲自上门看望。
毕竟一见面,对方总把她错认为何婉婉。苏戚心里不大好受。
和程易水杨惠暂时辞别后,她独自走在明锦苑里,消食散步。太阳明晃晃的,身上也暖和得很,随处可见闲聊玩乐的宾客。
苏戚路过射箭台,脚下停顿片刻,然后登上高台。
昔日她当活人靶,与穆念青射箭试胆。薛景寒厉声训斥,举弓拉弦,要她知晓性命不可玩乐。
苏戚忍不住笑了笑。
她就地躺下,把自己摆成了个大字,在暖融融的日光里闭上了眼睛。
姚常思和一群世家子路过此处,见状,有人闷笑出声:“这苏戚,整天随性得很,全然不把别人的眼光当回事。”
其他人没吱声,心里颇感赞同。
“其实我有时挺羡慕他,活得任性妄为,不惧骂名。”站在姚常思身侧的人说,“换做我,怕是夜夜难以安寝,人前都抬不起头来。”
“不就是脸皮厚……”
“脸皮厚?”姚常思冷笑,“他就是没心没肺罢了,不把别人当回事。走了走了,杵在这里不嫌晒吗?”
说完,他率先摔袖离开。
众人连忙跟上,不再理会射箭台上的苏戚。
苏戚早就听见了他们的议论声。她全然不在意,继续晒太阳放空思绪。
过了小半个时辰,她才觉得燥热,走下射箭台,打算回到休憩的地方。
途中路过一处园林,栽满桃树杏树。如今正是好时节,粉白如烟霞的花朵处处绽开,连成一片芬芳的海。
而在这深深浅浅的花海里,苏戚发现了莫余卿。
这姑娘坐在桃树上,扶着树干,身形似乎很僵硬。苏戚目光下移,看见她右脚仅着绢袜,鞋子不知去了哪里。
“翁主。”
苏戚行礼,问道:“莫非翁主遇到了什么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