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戚长长哦了一声。
“都看到了?”
“都……”
“也碰了?”
“不,不算……但……”
薛景寒被问得措手不及,往常冷静的思绪全搅成了浆糊。如果说刚才理智尚存,现在的他,完全成了灶台上任人烹饪的虾,从头到脚由里而外,彻底蒸熟了。
鼓噪轰鸣的耳朵里,传来极细微的笑。
他回头,看到苏戚弯着腰,肩膀直抖,显然开心得很。
“苏戚——”
薛景寒恼怒出声,然而面前的人突然靠近,狠狠咬住了他的嘴唇。
尚未出口的呵斥,便化作慌乱而颤抖的呼吸。
苏戚的动作很用力,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吞吃入腹。
唇舌刺痛,血腥味儿弥漫口腔。
薛景寒由愕然到平静,最后扣住苏戚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仿如撕咬的吻。
半晌,两人才分开。
苏戚环抱着薛景寒,额头抵在他肩膀上,语气疲倦而缓慢。
“阿暖,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冷的梦。”
她将幻象里的见闻一一讲来。从临华殿的厮杀,季远侯府前的惨象,讲到陈县,薛三老爷,断荆和杀戈。
她把少年的经历尽数铺开,事无遗漏。
末了,她问:“阿暖,那是你的过去么?”
薛景寒表情很安静。
“是,也不是。”他说,“我的过去,没有能陪伴说笑的苏戚。”
他从昌宁节的血夜里活下来,乞讨至陈县,寄人篱下过了几年。后来前往京城,入仕从政,一步步爬上如今的位置。
昔日旧部,死伤大半。尚存者藏匿于朝廷机要位置,成为他的眼,耳,或者可用的刀。
当然,他自己有新的追随者。知情的不知情的,都怀着热忱的理想和信任,愿意为他做事。
他们相信他所走的道路。
没人知道他的冷漠,是真正不问苍生,不顾江山。
他把仅存的一点儿情感交给了苏戚。于是苏戚成为他所爱的全部。至于这份爱里,有多少偏执,恐怕苏戚也不知晓。
“那道士说,我心有迷障,害你陷身其中无法逃脱。”薛景寒揉揉她的脑袋,“你所见的,恐怕是我的记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