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的食盒,究竟有没有送到苏宏州手里呢?
薛景寒面上露出浅浅笑意:“能见到你,于我,也是幸事。”
“真的吗?”苏戚打量他的神情,“阿暖,你应该多笑一笑。像今天一样。”
今天的薛景寒,说了比平常更多的话,情绪也似乎鲜活了些。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她。
薛景寒对她态度温和,不过是因为,她并非现世中人。和她相处,不会产生任何牵扯。或许这份温和,还掺带着些许怀念,关于过去,关于昌宁节惨痛的回忆。
他们随后又聊了几句。薛景寒面色愈显苍白,在苏戚的催促下,回床上睡觉。半夜起了风,雪粒子伴随着呜呜的响声,接连不断地砸在窗棂上。苏戚离开房间,站在积了雪的院子里,渐渐生出了寒冷的错觉。
她想回去。
比先前任何时候,更想回到真正的大衍。
“我快记不清自己的样子了。”她自言自语,“他们认识的苏戚,是什么模样来着?”
她竭尽全力回想着,脑海中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像。
得想起来啊。
苏戚反复尝试着,一遍又一遍。最常穿的衣服,鞋履,常戴的发冠……
也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她恍惚看到,自己身上的装束变成了白色锦袍。定睛细看时,又恢复了原本的衬衫长裤。
是眼花?
苏戚心有疑虑,继续站在院中尝试。直至天空乌云散去,晨起的日光斜斜落下来,她终于再次看到了身上的变化。
不是幻觉。
她抬起胳膊,端详绣着暗纹的宽大袍袖。这是她竭尽全力回想起来的装扮。
旁边传来推门响动,杀戈出了屋子,对着满院白雪伸了个懒腰。
苏戚心念一动,锦袍立即消失,身上恢复了原先的打扮。
“公子,今天好些了么?”
杀戈走到薛景寒所住的屋子前,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有人应答,便推开门踏进去。另一边,断荆拎着扫帚,开始清扫地上的积雪。厨房传来干柴燃烧的哔剥声,大概是那对夫妇忙活着生火造饭。
苏戚站在嘈杂的人声里,缓缓收紧了手指。
——她好像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自从穿到大衍以来,苏戚并没有仔细想过,自己如今究竟算个什么存在。
反正最不科学的事情都发生了,钻牛角尖并无意义。
但她现在隐约有种猜想。
如果说,穿越本质是自我意识的存续,那么躯壳只是意识的载体。脱离那具身体,她还是她,只不过换了存在的形式。
简而言之,她只是一段意识。
现在所处的世界,显然并非真实。那么,是否可以猜测,她搅进了别人的意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