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下午麻将,手机都没怎么看,果不其然小梦说周末想去看安藤忠雄的展,Elisa要上次采访某个独立设计师剩下的素材,小雨问她烧糖醋小排的窍门
她忽然瞄到一个还不够熟悉的名字,一声笑悄无声息地流了出来。
瞿昊文(16:34):周末有时间吗?我无意间看到了这个,第一秒就想到了你,感觉你会喜欢。
第二条消息是一张茶道表演海报的照片,全日文,稀奇得很。
李露夕随手打了两个字,想要怎么回复。
不过还不等她有丁点头绪,轮胎摩擦的响声突然传入了她的耳中,越来越近,让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只见一辆标志性的银色保时捷老爷车如闪电般横插进来,眨眼间就驶到了她的正前方,四平八稳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下来的是一个高大瘦削的男人。
Allblack,黑T黑裤黑靴子,只有外面套着一件军绿色的机能风连帽夹克。他似乎只是在下车前随意捋了一把头发,露出了额头,雪白的发丝要乱不乱,在路灯下泛着洁净的微光。
对上她的眼,他粲然一笑,大步走向她,然后一把将她抱离了地面。
小猫,我才去几天,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宗恺掂了掂她,挑眉,又不吃晚餐?
他抱她的姿势总是这样,一手护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腿,必须仰头望她,而她的长发总是会像藤萝瀑布那样垂在他的脸庞两侧。在乌发的影子里,那一对望着她的眼睛总是亮的。
但这一次他手上的力好像重了一些,紧紧地箍着她,只隔着薄薄的布料,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手臂上的肌肉最微小的起伏。
有点热。
李露夕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惯例般闲不住地去摸他的右眉眉尾的眉钉:这几天好多零碎的东西要写嘛,你就不要管啦。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继续说,恺,你又晒黑了。
宗恺去锡亚高之前的肤色已经褪到了很浅的小麦色,冲了一周的浪,预料之中地又晒回了深麦色。
不喜欢?他冲她眨了眨眼,极长极浓的睫毛扑闪扑闪,勾人心魄,你可别伤我的心啊,公主。
要是别人,李露夕真的不会太中意。但宗恺长得够美,麦色又尤其配他的白发,深肤色反而还能压一压他眉眼的丽色,换成难驯的野性。
实话实说喜欢死了,恺恺,我都快被你辣晕了。说完,她拍拍他的上臂,示意他松手,走啦走啦,我要饿死了,快去开车。
然而宗恺没放她下来,而是腾出一只手打开副驾的门,直接把她塞了进去。
李露夕惊叫一声,狠狠瞪向他,却见他扶着车门顶,微微弯腰,眼睛亮得出奇。
我真的想你了,露,骗你我是狗。
英俊非凡的恶魔冲她忽地露齿一笑。李露夕忍不住踢了他一下。
和宗恺出门最麻烦的一点:他太引人注目了。
小梦说她每次见到宗恺都感觉像是在钢铁丛林里突然对上一只闲庭漫步的美洲豹,不合时宜、不敢置信本能地清楚一旦靠近他就会死,但还是忍不住盯着他看。
但宗恺一直对这个形容不以为然。
引人注目的从来都不是他。
我有一点点想去染红发,但是我又怕漂了之后万一不喜欢又要养好久。李露夕说着,完全无视了所有侧目的路人,恺,你觉得我红发会不会好看啊?就是ginger那种红色。
她伸手去探他的白发,发丝穿过指尖的触感有些硬,就像在抚摸树上的雪,一时有些着迷地注视着他发上的光泽。
你染彩虹色都会是最好看的。宗恺陈述道。他冲那些还在盯着她的人露出了一个令人生畏的笑,然而下一秒又不着痕迹地紧了紧她的肩,将她搂得更近一些,不过我觉得我们家有一个打理头发要半小时的人就够了。你也去漂头发,那家里要变美发沙龙了。
李露夕撅起嘴,抱怨道:但我一直都是黑长卷很土诶,小梦也一直在怂恿我换发型,我也想时髦一次嘛。
这回轮到宗恺去摸她的头发。
与他的截然不同,她如丝缎般柔顺而又冰凉,也像水一般从他的手指间垂流了下去。
他的食指绕着一缕乌发,心不在焉地回她:你搭理她干嘛?不好看这三个字到宇宙坍塌那天都不可能跟你有半点关系,公主,别胡思乱想。
那就算了。
李露夕从不会质疑他的好话从他们认识的那天起,宗恺赞美她的口吻向来平静地一如在叙述某个客观既定的物理原理,不容任何质疑的余地。
事实上他的确是实话实说李露夕并不算美不自知,只不过她总是搞不清别人眼中的她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