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娘子神色微变,而陈二娘则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直接激动得从凳子上蹿了起来,“你说什么?”
这反应实在不寻常,沈青棠向她投去了茫然不解的目光,连崔娘子和阿香也略有些起疑地看向了她。
众人的视线齐齐聚在了她的身上。
陈二娘紧张地吞了口唾沫,稳不住了,有些慌张和无措。
是她自个不打招呼就做媒,信誓旦旦地同人说沈青棠尚未结亲,这下子直接搞了个穿帮,可教她的老脸往哪搁?
可若真教沈青棠说的那样,已经谈好了人家,那她怎么在村里从没听过呢?
头脑精明如陈二娘,不消片刻便故作镇定地捋了捋耳边的发髻,笑着劝沈青棠:
“我说姑娘,你便是再怎么不情愿,那也不能扯这等借口啊,村里哪家同你谈好了,你说说?”
“我……”沈青棠张口欲言,但发觉说不出半点有关魏珩的话之后,又下意识顿住了。
似是怕给她留时间争辩,陈二娘急忙又装好人笑道:“嗐,我知道你也有顾虑,可是你看看,”
她指了指沈青棠一身洗了发白的衣裙,和那磨得破旧的鞋子,“你这衣裳,你这鞋,哪一个是体面的?你成天在外奔走给人瞧病,到头来又赚了几个钱?每年的赋税还不都是凑了又凑,紧巴得很。”
陈二娘听着是在劝她,可话里的笑意却颇有些奚落的意味。
突然被熟悉的人揭了短处曝露于外,沈青棠面色发白,惊愕、失落、无措的神色交杂在一处,难堪得就好像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
她不明白,为什么素来尊之敬之的陈二娘,会突然说出这样刺人的话来,一点颜面都不给她留。
“也……也没你说的那样吧。”她掩饰着笑了笑,有些窘迫地别过视线,勉强辩白了一句,极力想要挽留最后一点自尊。
两只穿着破鞋的小脚蹭了蹭,就像她人一样,局促又难为情地藏到了裙摆里。
陈二娘冲崔娘子两人笑了笑,模样像极了在哄使小性儿的孩子。
“我也是为你好么,”陈二娘弯下腰对沈青棠笑道,“你说你嫁到了崔家后,那还要为赋税发愁么?根本不用的呀,你也没必要四处瞧病了,只要瞧崔家二郎一个人,多定神啊?”
这煽动人心的话听起来聒噪极了。
沈青棠攥紧了手心,酝酿了一番,还是决定转过头,坦诚又不过分伤人地笑道:“二娘,我真的同人家说好亲了,你就别再劝我了。”
“先失陪了。”她站起身,作势闷头要走,谁料陈二娘又拉住了她,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