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丽姝万万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体验被老爹催着出公差的感觉。
想想短短三个月前,他们是如何一封一封的信疯狂催促她回家,沈丽姝就忍不住深深感慨,打脸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她震惊到几乎忘了回答老爹的问题。
沈家旺看着闺女惊掉下巴的表情,也颇有几分尴尬,清了清嗓子努力挽尊,“爹知道去年叫你回家过年,催得急了些,但这不是已经过完年了?想出去就出去吧,你这性子待家里也坐不住。”
但凡有别的办法,沈家旺也不会再轻易放她出京的。他闺女从前便自由过了头,这两年借着公事的名义下江南,更是乐不思蜀,可以个月不回家,他和妻子真是悔之不及,当初就不该开这个头。
所以今年他们是打算借着大弟二弟参加科举的名义,让闺女在家待着哪也别去,给他们收收心,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以前他只当是孩子他娘在异想天开,说不通妻子,便旁敲侧击提醒了下闺女,只要她保持清醒别被勾起了心思,那基本上就没啥大事,他们跟“程公子”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然而今天的情形让他敲响了警钟,那样叫人望尘不及的人物,对着他们一口一个“伯父伯母”,谦和恭瑾可以说成是礼貌客气,可他应承孩子他娘的那些话,任谁听见也不会觉得只是孩子他娘在剃头的挑子一头热。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宝贝闺女已经被饿狼盯上了。这个时候再提醒姝娘已经没有必要,关键是想办法别让对方得手。
沈家旺知道自家拒绝不了“程公子”的拜访,不是因为家里有拖后腿的妻子——其实告不告诉她真相都一样,贵客要来家里,谁也拦不住,所以把闺女留在家里不见得安全,让她躲回庄子就更不行了,明知道姝娘买了睢县那块地建庄子,程公子仍旧不声不响把对面的地买下来,期间还把他们当贼一样防着,消息一点不漏,搞不好就是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姝娘回庄子,岂不正好羊入虎口?
自己的地盘都不安全,沈家旺也只能出此下策,让孩子出京避避风头。
沈丽姝听懂了老爹的言外之意,心想他俩不愧是亲父女,不但脑回路相同,老爹也跟一开始的她一样乐观,以为惹不起就能躲得起呢。
她后来从赵昭景的态度中确定躲不掉,及时调整了应对方案,却不能如实的告诉老爹,否则就不是劝她出京这么简单,而是腿都要打折了。
腿还是很重要的,沈丽姝只能在心里对忧心忡忡的老爹表示歉意,然后选择性的如实回答:“大弟二弟还有不到半月便要下场,我原是想着就在家里陪一陪你们,也亲眼瞧着弟弟们金榜题名,才能放心出远门。”
沈家旺着急道:“你弟弟们考完出成绩,至少还要两个月,这得耽误多少正事?姝娘你就放心的出去吧,家里有爹娘照料着,你弟弟们还有老师和师兄们,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倘若真有了好消息,家里立刻写信告知,反正江南那边信件传得快,晚不了几天的。”
他又何尝不想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迎接这个重要日子?可怕就怕闺女等不起!
沈家旺知道姝娘最在意的还是大弟二弟,为了宽她的心,保证道,“假如大弟二弟这次能高中,也要等你回京之后再办谢师宴。”
沈丽姝听到这里,多少有点心动,“当真如此?”
沈家旺不假思索:“爹向你保证!”
沈丽姝到底是被说服了。
谈恋爱是很开心,但对她来说搞钱永远最重要,何况今天这一出,说到底都是恋爱脑男友自己惹出来的,简直是福报啊!沈丽姝毫不心虚的跟老爹达成交易,“那也可以,我重新安排一下,这次也跟表哥他们一起出发,不过爹你要负责跟娘解释清楚。”
沈家旺:……
身为一家之主的他终是含泪扛下所有:“好,这些你都不用管。”
尽管压力山大,可是看闺女爽快接受他尽快出京的建议,沈家旺最后一丝担忧也放下了。原本他还隐隐担心,“程公子”那人品才貌样样拔尖,尤其相貌生得极好,气宇轩昂、如圭如璋,是最容易讨小娘子欢心的模样,他就担心自家闺女也逃不过。
如今瞧她依然没心没肺的样子,他便彻底放心了,最后强调了一句,“最近扬州就别去了。”
他没记错的话,“程公子”家还在扬州有产业,可不能再让他跑扬州去跟自家闺女巧偶遇!
老爹这严防死守、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的架势,沈丽姝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担心还是幸灾乐祸,乐极生悲这个成语简直是为赵昭景量身打造,但凡他今天不那么浪、直接舞到他们家里来,她爹也不至于这么快拉响警报,立刻就把他当大尾巴狼一样严防死守了。于是好好的地下恋爱没享受几天,马上就要变成异地恋了。
可是幸灾乐祸完了,她也难免也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老爹反应太大,自己这样顶风作案,如果东窗事发,不打折腿恐怕很难收场啊!
心里慌的一批,沈丽姝面上还得稳住,乖巧道:“表弟和四伯他们把扬州店打理得很好,去年营业额快赶上这边的总店了,我们都很放心,不用特意去扬州。倒是苏州的酒楼正在准备开业中,烧烤店杭州门店也要开始筹备了,上半年主要是往这两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