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瓦子里混迹久以后,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金银珠宝那么珍贵难得,现实中哪有人随手当玩意儿赏出去的,还是赏给她这种完全没有利益关系的普通民女?
发不了大财,能多收点小费沈丽姝也是满足的。他们今天开张的运气格外好,碰到个锦衣小公子,只要两斤板栗却足足付了三串铜钱,相当于给了十八文小费,比他买的板栗本身价格都高。
以往沈丽姝一天能得的小费也就一二十文,今天才一下午就翻倍,如何不叫她喜出望外?
看着表哥表弟欢欣鼓舞的笑容,沈丽姝的神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三人用振奋的精神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
此时沈徐氏已经做好了晚饭,沈家旺也下班归来,却没人动用桌上的饭菜,大人小孩都看向门口面露期待。
见三人终于归家,两位家长还能稳得住,孩子们却是一拥而上,不过还没来得及叽叽喳喳询问情况,沈丽姝已经一马当先的提出要求,“好累好饿,要是有聪明伶俐的好孩子帮我们打水洗脸、端茶解渴就好了。”
一听到“聪明伶俐的好孩子”这种形容,几个小朋友立刻忘了正事,抢着去给他们端茶倒水。
二弟年纪小就难免吃亏,沈丽姝提到的工作他抢不到,但擅长争宠的他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趁大家都没注意,他迈着小短腿蹬噔噔去饭甑旁盛饭。
沈丽姝洗完手脸和喝过了热茶,正好感受到肚子咕咕叫,二弟就把热腾腾的饭菜送到了跟前,这让她惊喜又欣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好孩子,我正好肚子饿了。”
小家伙顿时昂首挺胸,他几个哥哥见状也有样学样,去给剩下的两位大哥盛饭。
他们家平时的习惯是由一家之主宣布开饭。
沈家旺在城里生活了十几年,也学会在意这些规矩家风。但他今天下班回家后,已经从妻子和孩子们这里得知了姝娘和侄子们的不容易。
光是在家和瓦肆之间来回奔波的路程,腿都要跑断了。
赚不赚钱另说,沈家旺很是欣赏孩子们吃苦耐劳的精神,当然也更心疼闺女的辛苦,见姝娘在自己这个老子前面端上碗筷,非但不介意,还把他和妻子的椅子也让出来,招呼两个大侄子,“虎子力子也过来坐下,跑了那么远的路,脚怕是累得不行,在家就多坐坐歇脚,晚上还要去卖栗子吗?”
体力消耗彻底的三人一边捧着碗狼吞虎咽,一边不约而同的点头:“要。”
沈家旺笑了,正想详细问问销售情况,不比大哥表姊那样能沉住气的徐力,已经迫不及待伸出了四根手指炫耀道,“姑父你们不知道,仅仅一个下午,我们就赚了四百文!”
之前他们几趟回来炒板栗,沈徐氏就知道卖得很不错,可这会儿听到具体数字,仍然惊得倒吸了一口气,接着第一时间去确认门口没人偷听,然后把门关上。
沈徐氏尚且如此,只听过她转述的沈家旺同样也淡定不到哪里去。
他突然想到,自己和妻子先前都没放在心上的半斤板栗三文的定价,似乎也许大概是真的?
沈家旺知道孩子们中做主的只有姝娘,此时便忍不住用复杂的眼神审视这个在经商一道似乎格外有天赋的长女,“姝娘,往年爹娘也给你们在街上买过糖栗子,一斤不过两三文,你为何要卖出一斤六文的高价?”
沈丽姝狠扒了两口饭垫肚子,又可以恢复细嚼慢咽的进食动作了,顺便也有闲暇解答父母的疑惑,“往年栗子只卖两三文的时候,街边小巷随处可见,炒栗子煮栗子生栗子应有尽有,小贩货郎们为了多卖点,就只能降价。”
“但今日情形不同,据我了解,城里目前还没人开始卖糖炒栗子,咱们是第一家,只要客人想尝鲜,当然是我说怎么卖酒怎么卖。”最后,沈丽姝用了句她爹能理解的话总结,“书里说物以稀为贵,就是这个意思了。”
沈家旺想起前不久教儿女们认字才讲了这句话,姝娘竟这么快就运用起来了,他一时百感交集汇成一句话——只恨姝娘不是男儿身。
不过自从被提醒过大弟小男子汉也有自尊的事实,沈家旺就开始注意不在儿子跟前口无遮拦了,万般情绪只能压在心里。
沈徐氏想得没丈夫这么深远,单纯对女儿的骚操作表示大开眼界,“生意还能这么做?”
“为何不能?”沈丽姝一副奸商嘴脸理直气壮,“我卖这么贵,顾客也愿意买,大家你情我愿。再说这也就是赚个快钱,做生意的都精明,不出天,就会有跟着咱们一起卖的,那时候我们没了独家优势,也只能乖乖按着一斤两三文的价钱去卖。”
所以她这几天才打算加班加点,能多赚一天是一天。
第9章
主动权需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就由不得沈丽姝把主意打到亲爹娘身上了。
她跟表兄弟们再怎么能干也只是孩子,体力十分有限,如果爹娘能帮他们一起搬砖就好了。
尤其是老爹,正值壮年、身强体壮,一个能顶两三个大表哥。如果能说动他加入,简直是如虎添翼,日进斗金。
不过考虑到她娘最初根本不同意她搞事业,是她爹从中说和,表示他们几个孩子小打小闹无伤大雅,让他们自己玩闹去,她娘才勉勉强强同意,沈丽姝相信她这会儿开口请大人帮忙,以她娘的惯性思维当场就反对了,指定叫她忙不过来就不忙了,安安分分在家绣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