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听喻南桥的话,只被喻南桥驯服,就像纪岷疆。
“春璟,那位指挥官并没有背叛观音城。”喻南桥并没有回答春璟的病态发言,他突兀地说,“她是伟大且值得尊敬的女性,那份病毒起初只是她用来治愈狂躁症的药物,是她那位丈夫以她的名义将药物进行了二度试验成了感染病毒。”
“他救了自己的儿子,却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喻南桥淡淡道:“他的儿子分明是知道这件事的,却为了父亲而选择了隐瞒。”
“很可怜不是么?”喻南桥莞尔一笑,眼下泪痣随笑意勾勒进了眼尾的红,“我那位先生,很可怜呐。”
第41章
部下将门推开,内里布置和喻南桥那个厢房全然不同,这个厢房空余一个清雅秀丽的外壳,走进来,便是银亮的铁感墙面,墙面挂了个十分逼真的鳄鱼头颅,方状落地宫灯立在四边,将鳄鱼那对金色眼珠映照得愈发可怖。
门被关上,纪岷疆走进来,散漫无比地在皮质沙发上落了座。
“纪总大驾光临,谢某深感荣幸。”谢臣把黑白两类的棋子放入棋盘,悠悠道:“几日后的外交大会上,贫民窟也许会豁出性命也要得到发言权的,您拿什么说服他们放弃?”
“军火。”纪岷疆笑了笑,英俊年轻的脸上满是恶意,“必要时,我可以施舍给你们金钱。”
“我总觉得观音城不该这样分裂,您的母亲在生前不是一直为这而努力着吗?她是观音城第一战场指挥官,当年还没有怪物和异种,人类也没有离开故土,但因为高科技和化工污染,日月陨落土壤衰败,人类为了争夺仅存的资源而发动战争,您的母亲伟大而勇敢,曾无数次带领军队守护了观音城。”
“可后来她做了一件震惊世界的事情,就是为了爱情和男人选择了隐退,她开始相夫教子,逐渐平庸,最后为了生下您落了个死亡的下场,随着您的诞生,怪物们也诞生了,于是末世降临。”谢臣抬眼,看着纪岷疆,“如若这一切泄露开来,您觉得,名声尽毁的您还有可能当财阀们的领袖吗?”
纪岷疆毫不在意这种威胁,他眯眼,怒意被封闭在虚伪的谈笑之下,“名声对我而言是很可笑的东西,我只要权力就够了。”
“那你的母亲呢?她为了让你活下去,不惜拉整个观音城为你陪葬。她生前受尽万人尊敬,死后若是落了个被滔天谩骂的地步,你有脸去见她吗?”
纪岷疆闻言,颅内一阵轰鸣,电音过后,他听见幼年的自己哭着对父亲说:
“爸爸,妈妈为什么会变成一只怪物?”
“因为她爱你。”父亲这样回答,“她因为爱你变成了一只怪物,又怕你愧疚而选择了自杀。”
“不是这样的,爸爸你骗我,你是骗子,我都看到了,是你杀死妈妈的是你!”
小孩的怒吼戛然而止。
纪岷疆笑出声,他捂着额头,笑得几欲疯癫,神经病一样的顶尖财阀丝毫不在意亲情与名声,他这般贪婪,只会在意地位与权力。
“纪总,是否选择与贫民窟和解呢?”谢臣拿起放置一旁的合约书,礼貌道。
“谢臣。”纪岷疆俯身,长指捏起一颗黑色棋子,圆润冰冷,像是喻南桥指尖的触感,他爱不释手,棋子敲了敲棋盘,他道:“你那套和解方案太可笑了,观音城这套制度已经延行了近百年,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改变它?”
“贫民永远是贫民,财阀永远是财阀,连带后代也一样,永远傲慢,永远高高在上。”纪岷疆歪了歪头,语调挑衅,“你是贫民,于是你的后代也是贫民,贫穷卑微,见不得光,哪怕你凭借罕见的几率进入顶尖学府,可你依旧无法在富人区任职,谢臣——”
“贫民的后代,注定生来给我们富人做狗。”
啪嗒。
纪岷疆手中黑棋落了地,在一针千金的锦绣地毯上滚了个面,便无声了。
“后代?纪总,我不会有后代的,我已然接下爱人的遗嘱,将为改变观音城而舍命奋斗。”谢臣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珠被一双狭长温润的眼笼着,他直起身子,将白棋推入棋盘,阻挡了纪岷疆那颗力图瓦解胜负的黑棋。
“你的爱人?”纪岷疆冷笑出声。
他死死看着对面坐着的谢臣,这个男人让他有种熟悉感,像是两个人在很久以前就为了抢夺伴侣而竞争厮杀。
“我那位仁慈天真的爱人曾被一个男人欺骗,于是被信徒杀死在祭祀台上,那个男人不知悔改,还想将我的爱人再度抢走。”谢臣温声说着,声线很低,带着难以掩盖的悲伤,“我将他带到了另一个世界,可那个男人又将他囚困在此,我该怎么办呢?”
纪岷疆捏碎了指间的棋子。
“我愿意为我的爱人做任何事情,是他创造了我和我的兄弟,我和我的兄弟为了爱人而选择了分裂。”谢臣抬起脖子,唇角浅笑着,金丝边眼镜下一双眼明暗不清,“看看这个观音城吧,死伤无数遍布绝望,喻南桥不会喜欢这里的,他该跟我回去。”
“纪岷疆,我要带他回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我这里就是现实世界。”纪岷疆起身,他居高临下去看谢臣,一身挺拔高大的黑色西装衬出愈发狠厉的压迫。
弧度深暗的面部线条勾勒开来,是一张巧夺天工的、完美符合美学标准的男性面庞,这份惊人的优越混着杀意,颇有磁性的嗓音从唇间泄出,“听着,我不管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纪家的事,也不管你是哪里来的又为什么带领贫民窟对观音城实行挑衅,我只需要阻断你觊觎喻南桥的卑劣想法,他是我的,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