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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陪着犄角在乱葬岗呆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晌午,才双双恢复过来。
秦朝楚站在云清澜身侧,虽面色苍白,但总归是能下地行走,不用再让云清澜像背了座小山似地扛着。
“云小姐既心中焦虑,那我们便尽早出沟去吧。”
云清澜挂念龙虎军,夜里总是睡得不安稳,频频睁眼遥望天边月色,这些秦朝楚都看在眼里。
从太爷爷的陵墓可以走出杨柳沟。
犄角这样告诉云清澜。
“可五皇子身上的伤···”想起秦朝楚背上狰狞交错的伤口,云清澜有些举棋不定。
“无妨。”见云清澜担心自己,秦朝楚当即弯了眉眼,“不过一点小伤,受累叫云小姐挂心。”
云清澜抿唇,落雁崖一跃,龙虎军被稷元追击情况不明,她此刻确实极为担忧龙虎军现状,秦朝楚既如此说,她索性也不再犹豫。
“你可愿同我一道回龙虎军中去?”云清澜转过身,冲犄角伸出手。
知方遗弃她,任由犄角在这山中病死,但如今有她护着,定能带犄角重回京都,再寻个名医给犄角治病。
犄角却愣了一下。
她伸出手,看了眼自己满是腐斑的手背,又看了看云清澜那光洁白嫩的掌心,那满是腐肉的手在云清澜掌心上悬了片刻,又缓缓缩了回去。
云清澜心中倏尔一痛。
桀桀桀。
犄角却冲着云清澜笑了一声。
犄角连牙上都生了黑斑,她咧开嘴,漆黑的血就丝丝缕缕地顺着嘴角流下来。
犄角比昨日病的更重了。
“犄角,不走了,犄角,要在这里,陪着,娘亲。”
犄角指指靠在巨石旁的干尸,一边比划一边说,黑血从口中滴落,点点滴滴地落在她胸前的麻布衣服上。
说完后犄角想了想,又伸出手,颤巍巍地解下系在腕上的木牌。她五指在木牌上来回摩挲几下,然后又珍而重之地将其递到云清澜面前。
“你去,看,爷爷,能帮我,把,生辰牌,送,过去吗。”
犄角眼中露出恳求的神色,“犄角、不识、字,也不想、离开、娘亲。”
生辰牌不过是一块粗糙的小木块,云清澜接过生辰牌,其边缘粗糙,甚至隐隐有些划手。将其背过来一看,上书二字:
季娇。
木牌粗糙,可上面的字迹却遒劲有力笔走龙蛇,不知效仿了何处大家的手法。
云清澜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最前面的季上,似有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
“还、还有,”犄角见云清澜接过木牌两眼一亮,又转回身,吃力地把干尸腕上的木牌也一道解了下来,“还有,娘、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