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澜先是去了单雄飞的帐中。
单雄飞伤势虽重,可人还是清醒的,见云清澜来帐中看他,就多少已经清楚了云清澜的来意。
“长宁郡主。”单雄飞嗓音沙哑,他低垂着眼皮,昔日威风凛凛的虎将如今看着竟浑然像是个耄耋老人。
“先前是老夫有所偏颇,目光短浅屡屡妄言,甚至还冒犯郡主。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老夫今日自惭形秽。至于这些一营这些将士,郡主放心,明日老夫带他们离开,此后卸甲归田定会多加约束,他们此生,就都只会是些普通的百姓。”
毕竟是在军中待了三十余年的将领,赵骞关自愿死在云清澜剑下,其间因由,单雄飞是最先看明白的。
大势之趋,非人力可为,能于朝代更迭的滔天巨浪中保住他手下这些无辜的将士,其实,他是该谢谢赵骞关和云清澜二人。
云清澜微微颔首,她与单雄飞本就不甚熟悉,既目的达到便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营帐后,却又在另一处营帐前犹豫起来。
一营的事情是顺利解决了,可周倦牛长生所在的二三营才是最棘手的。
他们与赵骞关关系紧密,戚猛死后赵骞关就一直对牛长生及其三营和五营多有关照,而周倦带着铁骑营入了二营后更是日日跟在赵骞关身边,如今亲眼看着赵骞关被一剑穿胸,周倦牛长生对云清澜的恨只怕不是三两句就能说的通的。
“云清澜!你这个黑心烂肺的奸诈小人!你有本事就杀了俺!你杀了俺,俺就是死,就是做鬼!也一定要来找你报仇!”
云清澜站在收押牛长生周倦二人的大帐前,自收兵到现在,被捆在营中的牛长生已经扯着嗓子骂了三个时辰了。
这牛长生惯认死理,城门三战赵骞关之所以将其先一步送到城郊,实也是因为他那刚烈耿直的个性。
毕竟方才一战牛长生若是提刀在侧,见赵骞关身死,那定是要带着将士们跟云清澜血战到底的。
而今日赵骞关虽是以死求仁,可此事若让牛长生知道,怕也只会觉得赵将军是看他们没血性,若是因此更激出凶性,反是要弄巧成拙。
赵骞关深知牛长生的难缠性子,此事他也不敢保证能将其说服,是以只得将难题交给了云清澜。
可云清澜又如何能劝服的了他?
牛长生骂得难听,可云清澜却也并不觉得过分。当年她和他们在衡芜山中出生入死,多少次死里逃生,靠的都是相互扶持相互牺牲,而如今,却是她背叛了他们,她杀了护卫他们、护佑她的良将,他们骂她杀她唾弃她,那都是理所应当。
“小姐,让笛灵进去试试。”
云清澜兀自站在原地听牛长生在帐中破口大骂,正不知如何是好间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在其背后响起。
是秦朝楚和笛灵二人朝她走了过来。
听见牛长生不堪入耳的叫骂,笛灵当即黑了脸,左右云清澜也没什么能妥善安置二三营将士的好法子,笛灵冲云清澜招呼一声,见其颔首,就径直大步掀帘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