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都是她那身负重伤的兄长,以一人之力完成的。
绝学尽出,一夫当关。
兄长在沛南孤立无援,几乎是在以一己之力对抗达腊全军,他用尽毕生所能保护这些百姓,披肝沥胆,呕心竭力。
云清澜站在城墙上遥望不远处驻守的达腊大军。
这里处处都是兄长留下的心血,哪怕穷她之能,戮她之身,她也一定,一定要守住它。
第一日,达腊攻城,携盔持盾御金汁,盾沉速弱,云清澜聚石成锤,索绳其上,捣盔破甲,退之。
第二日,达腊复攻,欲以速破,云清澜率众御敌,金汁灌顶,箭矢相击,再退。
第三日,达腊再攻,时金汤罄而箭羽竭,云清澜取木碎硼砂辅之以尘沙椒粉,烈火引之,爆燃而下,刺目迷敌。
第四日,达腊势靡,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三战不成,两军休整。
第五日,城中存粮告急,云清澜下令全城上下日食一餐,更以身作则束腰裹腹,一日半餐以维系。
第七日,达腊夜袭,云清澜险中求胜,身中三刀一箭,为防达腊再犯,自此身宿城墙,日夜监听,以熬鹰之志抵御蛮荒。
第八日,粮尽仓空,食草根树皮,概以度日。
第十日,云清澜独坐城墙,数日粒米未进,夜守之后饥渴交加,红日初升,白芒乍现,视之昏厥,轰然倒地。
梦中是饥寒交迫的衡芜山,而再睁眼面前则站着目露忧色的怜芸。
守在城墙上的几日不见,怜芸看着更瘦了许多,见云清澜睁眼,那落在云清澜身上干涩惶然的瞳孔就透出几分欣喜。
“云小姐,你醒了。”怜芸凑上前,半扶着云清澜坐起身,就又急忙从旁端来一碗面。
那面清汤寡水,只在最上零星地飘着几滴油花,长期的饥饿让云清澜变得形销骨立,看着那碗面,云清澜的身体就本能的生出渴望。
可饥肠辘辘中云清澜却依旧生硬的别过脸:“我不吃。”
如今外忧内患,城中早就是弹尽粮绝,没了粮食,就算达腊攻不进城,他们也会被活活饿死,这个时候人人自危,粮食就是命,怜芸哪来的这碗面?
尽管身体各处都疯狂叫嚣着饥饿,可云清澜的头脑此刻却是异常清醒。算算日子,此刻奚山月大概已抵达京都带兵回援,眼前的这么一碗面,或许就能支撑城中一个乡民捡回一条命。
这个时候吃乡民们的粮食,无异于把他们逼上绝路。
云清澜抬手去摸随身的水囊:“喝口水就好。”
“云小姐。”随着云清澜的动作,怜芸就又紧跟着上前一步,拦住云清澜的手道,“这面,这面是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