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悬浮在谒见室中央的银灰色晶体不见了,透过雕饰着四叶草和玫瑰花的窗格,可以看见欣欣向荣的花园,花草呈现被精心照料的美丽。唯一和美景不符的,就是间歇响起的惨叫。攀爬往上的绿色植物深处,一片裙角微微摆荡。
水手服式样的连衣裙从领口到百褶裙全是黑色,洁白的领巾被解了下来,缠绕在调皮晃悠的纤白手指上,黑瀑般的秀发倾泻而下,拱卫着一张秀丽温润的小脸,漆黑的眼睛无波无痕,唇角挑起的笑纹冰寒而冷漠。
她的左手捧着一颗新鲜的心脏,血液滴落在脚下堆积成山的破碎尸体上。
“父亲大人,你会喜欢我的礼物吗?”
星云帝国·首都星海尔施罗姆——
战争中垮塌的建筑都重新矗立起来,柔和而美丽的天光眷顾着灾难后的土地,蔚蓝的海面上,漂移的小岛依然悠闲葱绿;陆地上,穿行的人们行色匆匆却不颓废,热火朝天的工地上,军民聚在一起商讨;漆着诡异色彩的警用飞车担负着照顾幼儿的任务;阳光跳跃在经年不衰的黄玫瑰花海上,折射出一个世界的灿烂。
和归一会的惨烈一战,星云帝国损失了十之□□的领土,但是从上到下,都满怀乐观的态度。
用一位战术指导员的话来说:只要教皇陛下平安无事,我们就是不败。事实也是如此。
意外复活的机械皇帝沙门用非人的效率两天就制订好了厚厚的星球重建计划书,只是克拉姆伤重,不能像过去一样轻易制造出恒星来,只能工程机器人努力。预计一个星系的再造时间在三到五年,显然是长期工程。不过大家都不急,死掉的国民表示在doll信仰主机洗桑拿很快活,走街串巷也不妨碍。
沙门还闲得蛋疼把时计领人的灵魂也收集到相连的武器系统,这下星云帝国的人口会暴增两倍以上。塞亚看着他,表情难以言喻,然后说:“你没事可干吗?”
知道他真实心意的ai由衣腹诽:口是心非的典范!
接下来塞亚说的话就比较正经严肃了:“那些家伙一身臭毛病,烂人脓包多得要命,和星云领不会兼并得顺利。”
“那你就有很多很多工作可干了,大法官。”沙门笑得爽朗,他最近特别忙耶。
塞亚扳住他的脖子:“114448年不见,先把皮肉债都偿还了。”
“哈哈哈,看到你们健在就好。”
艾娜等人欣慰地看着哥哥大人和好友欢快地打闹,随即就惊吓到了,沙门勾住朋友的肩,开始喋喋不休盘问他和克拉姆的“奸情”,夹杂着大量报纸杂志书刊的八卦,连被朱诺和萨班架去上工一路上都矢志不移地索要答案和具体过程,说晚上会抽出两刻钟的通讯时间云云……
“沙门陛下,是这么唠叨的男人吗?”艾娜震惊,超级大帅哥和话唠属性太不般配了。
塞亚一脸痛并快乐着,那么长时间没经受挚友的洗礼,他真是“怀念”啊。
“看到了吧,艾娜,皮相是不可靠的,相比那种一开口就毁形象的‘衰哥’,你哥哥我才是表里如一,从外到内品质绝佳的好男人!”妹控不忘立刻给妹妹洗脑,众人的回应是一致的大白眼。
不过有黏在塞亚头上的光球做注解,这席话格外有说服力。
光球乃克拉姆,嗯。
教皇陛下这次被打得险些咽气,敌人一退去,就遭到爱人一通暴吼:不自量力,不知死活,不长脑子,蛮干,乱来,欠抽……等等,命令他别再守着这破样子。
克拉姆也的确快没力气维持人类的模样,坍缩回量子态,小小的光球尽显可怜兮兮的姿态。艾娜等女心脏一抽一抽,心疼不已,不过宇宙第一强者的霸气也半点不剩了。
这些天塞亚把军务和工程活都交出去,全心全意治疗爱人。永恒之躯能自己修复,逻辑之罪差点拆解开来的是克拉姆的原身,也重创了他和doll信仰中枢连接的意识。以那庞大的星云躯体,塞亚驾着一艘穿梭机去修,没十万八千年别想完工。好在其他克拉姆除了九号都无恙,交给他们就行。
黑发炼金师主治的是零号克拉姆分体出来的这个“人体”,因为被打得七零八落,克拉姆的记忆糊涂得厉害,连带混淆了存在感,导致人格和变形上的混乱。这种精细到精神层面的活,交给旁人塞亚都不放心。
午后,青年坐在宁静的休息室里,金色的阳光为他乌黑的短发渲染上了一层金边,美得有些不真实。
一根根功能不同的单分子针从容器取出,不停地刺入光晕流转的球体,注入最细微的记忆载体、信息素因子、能源供应单元,重新衔接双引力输送渠道、激发生物磁场感应……一系列步骤有条不紊,宛如最精密的外科手术,操控的双手一丝不苟,身体没有一点晃动。
但是教皇陛下可能有生以来都没受过这样的折腾,时不时哆嗦一下,被爱人呵斥了几声还是克制不住。幸亏塞亚的手稳得不可思议,反应快至毫发,才履险如夷地救治下来。
焉焉的小光球让众人心痛得要命,艾娜伸手触摸,暖融融的温度染上指尖,竟有种莫名的实感,像毛绒绒的光。
“别乱摸,他现在满身的辐射。”塞亚挥手制止。
被爱人嫌弃的克拉姆更加焉哒哒,几乎要滚下桌,能把一光球表现出焉头搭脑的效果,克拉姆果然不亏深得萌物的至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