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教们震住,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样的答案,这个后辈,简直是……狂妄,狂妄得没边了。
大概他弱到让人发指,也会是这么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银发青年灿烂一笑:“你们是我的前辈啊,而且这位暗裁和我有些渊源,我还不想他被你们玩死了。”
另花有些不能直视他的笑靥:“那尖晶石议会,就放过了?”罗切斯特拧了拧眉:“长老们可不是窝囊废,你们被摆弄了一辈子,难道我会例外?”
众人噎住,的确,罗切斯特被带到归一会时还是个小孩呢,中暗算了,被灌输的信念定型了,被毁掉的人生更不能回头了,哪怕他察觉了真相,也不代表他能挣脱束缚。
“谁是窝囊废!谁是!”那个一直在嘟囔的胖子突然尖利地叫起来。
轰隆隆的连绵巨响中,地面剧烈震动,巨大的龟裂绽现在血红色的石块上,尖锐的石壁从地底刺出。
那胖子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发出非人的惨叫,身体瞬间变形,壁刃重新沉入地下,他的灵魂完全融化,变成一滴滴金色的液珠升上高空,像有生命力一般飘落,融入罗切斯特雪白的指尖。
“窝囊废就是窝囊废。”银发青年眼皮也没抬一下。
大主教们微微变色,他们看出那是极为精纯的银海能量,罗切斯特压榨出那个主教灵魂层面的精神力,转化吸收。他们平时也是这么从银海提取能量,转变成生命力,提高自己的体质,不过他们还不会这么斩尽杀绝,把灵魂活生生炼化出来吃掉。
而且那胖子图南是有神恩的!他们生前至多只能容纳一个神恩,这小子听说已经有三个神恩了,还能吸收,什么怪胎啊!
罗切斯特挥了挥纯黑的袍袖,似乎刚刚只是拂了下衣角,丝毫不萦于怀:“我酷爱邪恶,邪恶锻造人心,但是长老们的意图太消极了,一味宣扬末日的残酷,大不敬地定义神意;又想得到只属于荒神的不朽,窃夺荒神的权柄。”
“这样的意图消极吗?”一个大主教质问。
紫色的眼眸朦胧了一瞬,浮起难以言喻的感怀。
“漆黑之诗预言了神灭,概率乃天意,但毁灭是包含在几率中,而非绝对。”
要说世界上真的存在天使的话,一定能够看到人类的伟大,琐碎,可笑和愚昧,不是瑞泰尔那些嫉恶如仇的天使。
如果众生和神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经历风雨的多少,构成宇宙的荒神,一定比任何人都更加宽容和平和,能够包容整个世界。
从他出生起,他就感到一个微渺的感应,指引他必然的归宿。加入归一会,既是姨母希望他拥有向法师协会复仇的力量,也是他自己选择的皈依。
在接过大主教权杖的一刹那,他确定自己选对了路。
虚无缥缈的神座,他仿佛看到世界围着它旋转,从永恒之中获得了须臾的恩赐,天空上升,太阳如火焰,雨水、江河汇成湖泊大海,广阔无垠。
混乱中诞生有序,有序的宇宙塑造了荒神存在的形式,永恒威力的痕迹遍及宇内,那些名为众生的渺小存在,就在荒神调节的和谐旋律中,奏响命运的琴弦。
荒凉未知的神秘,那是何等美丽的光芒,赐予世界万物于灵,无论邪恶还是良善,丑恶还是美好,神的高贵无与伦比。
惟愿侍奉您到世界的尽头,吾神。
罗切斯特展颜而笑,纯粹洁净。
“追求力量与永恒,是每个生命与生俱来的本能,我也不例外,但是……”冥夜一样沉寂又妩媚的音色宛如太古时代的镇魂歌,律动着深沉浩瀚的旋律,“白天和黑夜,馈赠与索取,吃和被吃,这就是此岸,这就是人类,这就是生存。轮到我们去死,当然是毫无遗憾地踏入毁灭或新生的轮回了。”
长老们把他教育成这样,真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主教的魂灵们彼此对望。
他是个真正的圣徒。
“对了。”罗切斯特一指放在下颌,“从长老的一些行动来看,血肉之卵似乎不仅是针对我们。”
众人惊愕:“不止是我们?难道他们还异想天开想把教皇和白银女王填进去?”
罗切斯特不语,沉思:这也有可能,不过,归一会从古至今就在寻找能沟通白海的神子,完全唤醒荒神,终结世界——这个深层意图讳莫如深。
“先不说长老们打算如何,荒神降下毁灭,他们也活不了多久。宇宙目前的形势如何?星云帝国还存在吗?真想看到末日的一天,教皇那极美的身影也沉入血海啊。”一个大主教陶醉地道。
归一会发动了无数对星云帝国的阴谋,想要颠覆那个光辉耀人的国度,没有一次成功过,这是隐而不宣的耻辱。
“doll系统号称不灭的屏障,也许教皇陛下有他的自信吧。”罗切斯特回想起初见的那个神圣绝美的金发青年,和被这位教皇守护深爱的人,“但是,一切都是无法抗拒的神意啊。”
对于神仆而言,世间没有偶然,克拉姆遗失塞亚的逻辑之罪,就是命运断裂的一个齿轮。
归一会已经逐步开辟了「第四道」,能够通过「路径扭曲」的方式进入星云帝国,逻辑之罪的核心也安置了名为「异端」的席位,只等那位创造者入席——罗切斯特觉得翡翠圣堂的启智信徒很讽刺,明明是用他人的武器达成目的,还称呼别人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