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机械地伸出手来,把那些药剂胡乱捡回袋子里,慌乱中她突然想到蓝色盒子是上一周期,那放的时候会在下面一点吗?
会,她全部倒出来重新装。
她发觉自己的手逐渐颤抖,血液好像停止循环了,她的手变得冰凉。
拿起来又掉下,她往手心里哈气,手掌攥着拳。关节泛白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缓过来了,便继续一个一个捡着。
她颤抖着装完,整个人已是僵硬。她在冰箱四周踱步,检查有没有漏掉的、有没有些圆盘滚得很远。后来只是踱步,来回走,她看到自己食指的指腹渗出血来,可嘴里先尝到血味。
她的思考变得缓慢而迟钝,她来做什么呢?她在找什么?灯光又闪,对了,要修一下这里的灯。
目光落在身边的啤酒上,她看着它们,细高的黑色啤酒‐‐对了,她突然想起来,那两人还在等她。
酒鬼是不能没有酒的。
她愣愣地,把同样冰凉的啤酒拿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关灯,关上门走了出去。
她也一样了,在这个充满疯狂的夜晚,等待一次烂醉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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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评论。
目前没完结,还有点东西没说完。
第47章一世浮尘
&ldo;与其说,我曾让落日为我停留;
&ldo;其实不如说是,我曾让落日妄想为我停留。&rdo;
陈若安,这是写给你的一封信,我没办法控制你找到它的时间,但如果你觉得现在时机正好,那就读下去吧。
亲爱的你、陈教授、宋太太:
见字如面。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长夜遨游太久,今晚是龙舌兰在陪我,一切如故,曾离我而去的也早已回来。
我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这很奇怪,喝酒上的事越练习竟越倒退。醉酒的、百无聊赖的时候我喜欢读标签上的文字,读完之后我想到,要不就写点什么给你吧。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交谈,失去交谈的日子一定乏味,我想那时的我一定还有话要和你说。
你就当我从土地里爬出来,自然而然变成酒鬼,然后非拉着你聊天。
按很多情况来说我似乎应该道歉,我说我要勇敢地走向我们的未来,结果船帆未扬起就先夭折。可我真的是抱着这种想法的,我向任何能听见我说话的讨要祝福,我说我变成你的妻子,我说紧挨着岛上酒馆的那个小区,那就是我家。我还说我在过年的那天收到红包,年夜饭啊,我坐在一个暖和的家里最好的位置。
一切都好棒,我真不敢想,我连做梦都拘泥于一个怀抱而已,竟然有天能经历这些。
陈若安,你说我的时间早已超越了时间。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定不是因为我还是犯花、还是秋女,那只是因为我曾拥有过一个以茶代酒的冬天。
我如此相信这件事了,一直相信,所以垵山那晚我没懂你在说什么。直到我拎着那些药打开冰箱,我把它们放进去,看着透明或黑色或红色的酒,那一瞬间我才明白你当时究竟预见到什么样的未来。
我是因为契合而爱上你,结果真的如此,我将会遇到的这些,你想到它们,竟然比我还要提前。
到现在,我已经不去管它接近两年,我在想你真的不知道这些吗?你让我自私一点、放任我冬天拿冰镇的啤酒回来,你说我要牵着自己的热爱走下去,你说你不要答案‐‐那天我懂得了,你和我一样做出选择,我选择麻痹自己把现状当成永远,你选择回避我的选择。
我不是没想过别的可能性,我甚至觉得就算不跳舞又怎么样啊,你说你们单位谁带了妻子做的甜点,我那时候就想,这么活着好像也不错?粘着你、腻在你怀里,我们做让人羡慕的人,可我一想到那空白的、意外获得的几十年,我就觉得这也是一种自杀。
哎,又在聊我自己。可我这个人是不能成为话题的,自己想都觉得麻烦。我没见到过比人生还难解的谜,每一步都走向矛盾的时候,我能想的就只剩当下了。你明白吗?所以我就逃不开很多,逃不开目光只看脚下,逃不开在极致幸福的时候想到死亡……
我想过的,做爱,灌醉你,然后死在你床上。
艹他妈的,写到这能想到的就只有脏话。陈若安,我要是能回炉重造就好了,把我脑子里那些统统拿去,犯花也是,跟她们说滚吧滚吧,全部忘干净,然后用白色的我去认识你。你在我怀里说就这样一直闲下去吧,我也一样,我有时也觉得舞台都炸了算了,我们不如就是两粒浮尘,但一定要是两粒浮尘,两粒。睡前我肯定又会想到犯花,她还反过来安慰我,我又觉得我真不是个东西。
舞蹈是需要反哺的,先不谈反哺了,羔羊跪乳,我是跪得最难看的那只。
说说你算了,你那些只能告诉我冰山一角的工作。我觉得这很厉害,我在这方面的造诣为零,就觉得越保密越厉害。
你换项目的时候,我第一次看你在工作上发愁。但我感觉到你的忧愁并不纯粹,你是在默哀,同时在质疑。
质疑,这两个字写出来,本身就像迷宫一样。
陈若安,我们好像都太孤独了。人一旦和自己说太多、向自己走太多,便很难再走出去‐‐这是我们孤独的由来。和你交谈就像和自己交谈,我是这样走进你的,或者说我们本来就已经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