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水有点惊讶,疑惑地问道:“你要零花钱干什么?买零食啊!”
程江河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样子:“我才没江海那么嘴馋呢,妈平时死扣死扣的,一点零花钱都不给。我要去外面的书摊看书,一本都要2分钱,那能看几本啊,太贵了。呵呵,这下好了,姐,你回头你多关照一下你弟弟我哦。”
“滋溜……”车停了下来,程江水回头戏谑地看着程江河。
“呵呵,那你就别想了?”
“咋了?”程江河楞了楞。
程江水讪讪地说道:“妈只让我记账,管分配,具体的票票啊,我连摸都摸不着呢,怎么照顾你啊!”
“啊!”
程江河极其失望地叫了出来,替姐姐严重地打抱不平:“这叫什么移交财政大权啊,这不等于脱了裤子放屁嘛!”
“去,哪有这么说妈的?”程江水白了他一眼,继续骑了起来,后座的程江河一阵阵地失望加失落。
“哎!算了,看来想看点书,还得自个想办法啊!”
另一边,程家安将程江海往卫生所的小院子里一丢,就忙碌地给病人看病拿药去了。今天的病人出奇地多,整得光棍一条的程家安还真有点手忙脚乱的样子,对于独自撒丫子玩耍的程江海也就没办法顾及了。
没有大人在边上像个探照灯防贼似的盯着,这多好啊!
程江海一个人在院子里撒尿和泥,照样可以玩得不亦乐乎。
玩,才是程江海这个年纪人生的最大主题。
在程江海模糊的童年记忆里,穿着开裆裤,晃荡着豆丁大的小雀儿团场肆无忌惮撒野的这会,该是他人生中最无忧也是最幸福的人生片段。
或许是因为生活越窘困,物质越困乏,也越容易让身处在这那时代的稚童们获得最纯粹的满足和最简单的快乐,这也成为了他日后人生中再也无法比拟的甜蜜。
可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哪来的什么玩具。
他的童年,对玩具的执着正印照着抗战时期那首脍炙人口的歌谣。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换成当下的现状,那就是“没的玩、没的闹,只有自己造!”
于是乎,泥巴是最廉价、最易得、最普遍的玩具了,你大可以开动无穷的脑筋,捏出各种奇思妙想憧憬中的造型。也可以呼朋唤友,争执不休地将泥巴做成“碗”状,死劲往里面啐上一口吐沫,然后再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地上猛地一摔。
“啪”的一声,随着那声堪比鞭炮般的炸响,泥巴点四处飞扬,众人瞪大了眼睛仔细比较一番,谁的泥洞破口大谁就算赢。
拿走!再来!
谁会在乎,在赢得的泥巴里,会有多少对方脏兮兮的口水呢?
这就是他们单纯而又简单的快乐。
单纯有时候意味着容易满足、容易充实,也最容易幸福。
程江海玩起泥巴,是不用谁教的,这家伙天生就是个泥地里撒丫子的货,不一会几块丑兮兮的泥巴就在稚嫩的小手下摆出个有模有样的城堡来。
你别说,咋样才能玩出个花样来,这对于程江海不算是个难事。城堡有了,接下来就该捏个什么公主和王子的,这样童话里的故事才可以娓娓道来嘛。
可这时,蔡三姑的小儿子齐家虎,那个程江海眼里的“冤家对头”,拿着木头雕制的冲锋枪带着几个同龄的孩子,屁颠屁颠地溜进卫生所小院,看着程江海一个人玩泥。在齐家虎的指挥下,一窝蜂地拥了上来。
齐家虎叉着腰,威风凛凛地命令道:“程江海,走,跟我玩打仗去!”
程江海撅着屁股,抬头看了看齐家虎,一声不吭。然后小眼一翻,很像母亲遗传的那种“白眼仁”,妥妥地给对方表明“我才不跟你玩呢”,然后低下头继续摆弄自己泥塑的童话世界。
看着程江海不搭理自己,齐家虎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地补充了一句:“程江海,我哥现在是总司令,我是军长,你要听我的命令!”
正如齐家虎嘴里叫嚣的那般,自从何亦安离开了团场,孩子王的宝座瞬间就被桀骜不驯的齐家龙重新夺了回去,而且自己给自己封了个比司令更大的头衔——“海陆空总司令”。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齐家虎当然也落得了一个“军长”的高职,一时间气焰嚣张、无人能敌。
放大了说,孩子们的世界也是个“江湖”,这里有“刀光剑影”,也有“恩怨情仇”。
被“压制”了多年,一朝农奴翻身把歌唱。齐家龙虎兄弟首先打压还击的对象当然就是程家兄弟俩了。可程江河历来不爱参与孩子间弱智乏味的比拼游戏,有那个空,看点书不是更好么?
于是对于整天缩在屋子里,如同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程江河来说,想找茬也没机会。齐家的两兄弟干瞪眼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把眼睛盯在了小很多的程江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