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容被他赞得心花怒放,羞涩笑道:“万公子谬赞了,别人都说我不好,说我家四妹妹才好呢!”
“裴小姐不必理会那些庸人所言,似乎说得好,不遭人妒是庸才,正因为裴小姐太过出众,难免会招来庸脂俗粉的嫉妒,故意说些诋毁的话语,也是人之常情。但只要是有眼睛的,只要见过裴小姐,就该知道大家闺秀当如此,佳人当如是!”对于这些甜言蜜语,万关晓可谓信手拈来,说得极为真诚自然。
这话正好合了裴元容的心思,越发觉得眼前的俊美少年十分睿智机敏,能察常人所不能察。
尤其,这话隐约将裴元歌也归入了庸脂俗粉,远不如她,让裴元容听得更加入耳。
“万公子真是明察秋毫!”
……
连见惯官场是非的裴诸城都能被万关晓哄得开怀,对他十分看重,何况是裴元容这位怀春少女?她只觉得眼前这位少年越发的俊美起来,句句话都听得入耳,句句话都听得合心,顿时引申为知己,恨不得把万关晓的话昭告天下,让那些瞎了眼的世人都知道,裴元歌裴元华都是庸脂俗粉,她裴元容才是最好的!
院落另一端的月亮门后,花木掩映下,裴元歌看着那对谈笑风声的男女,嘴角露出的一丝冷笑。
万关晓以为是他在算计父亲和裴元容,却不知道,其实是她在算计他!
那番关于太宗时期内阁首辅的话,自然是她托宇泓墨安排的。以万关晓的钻营性子,听了这番话,必然会意动,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裴府牵扯上关系,进而求娶裴府的女儿。她又故意设计弄出鲜果这么一回事,故意引裴元容到书房去闹,让二人见面,又故意给裴元容作脸,让万关晓以为裴元容十分受宠。
这样一来,万关晓肯定会使尽浑身解数,想办法娶到裴元容。
哼,万关晓这条豺狼,原本是章芸为她裴元歌安排的,现在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裴元容自去消受吧!不知道章芸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裴元歌带着那丝冷冷的微笑,漫不经心地想着,将裴元容和万关晓送做堆,这才是她报复的第一步呢!
万关晓心思狡猾,很难抓到痛脚。但裴元容却是个惹是生非的性子,等两人成亲后,夫妻一体,裴元容惹出来的事端,自然会牵连到万关晓,想要折腾两个人就容易多了。她倒是很想看看,当万关晓用尽心机手段,把裴元容娶回家,自以为得了能够助他仕途平顺的美人,结果却发现,裴元容非但在仕途上于他无助,反而简单几句话,就可能会毁掉他辛辛苦苦的努力时,这个善于钻营,滑不留手的万关晓,会是什么表情?
至于现在,就让这两个人互相折腾去吧!
根本就不用她动手,只要勾动了万关晓的心思,以万关晓的手段,绝对会想办法娶到裴元容的!现在,她的心思应该放在太后那里,集中心思,准备应付宫里的各种算计和谋划才是。裴元歌慢慢敛起笑容,凝视着眼前花朵硕大而艳丽的曼陀罗,渐渐地陷入了沉思。
静姝斋内,裴元歌最信任的就是紫苑,因此,除了前世的事情外,关于万关晓的事情,她都告诉了紫苑。如今在旁边察看万关晓和裴元容的进度,所带的丫鬟自然也只有紫苑。反正紫苑对万关晓和裴元容都没有好感,很乐意看他们互相算计,狗咬狗的一嘴毛。
收回心思,见裴元歌又陷入了沉思,紫苑原本有话想问,却又咽了下去。
裴元歌虽然在思索,却仍然没有错过紫苑的欲言又止,问道:“怎么?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我,不要瞒我。”
“不是有事,而是想不通!”紫苑困惑地道,“小姐,太后看重小姐,想要小姐入宫,所以赏给小姐一口子南方进贡的鲜果。可是,为什么也同样赏了大小姐呢?现在这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外面都猜测说,太后有心想让大小姐和小姐都入宫,咱们裴府说不定要出两位娘娘呢!”
“这种事情外面都已经知道了吗?”裴元歌问道。
紫苑点点头,道:“奴婢昨天出去采买丝线时,就听到满大街都在讨论这件事了。”
鲜果是前天才赏赐的,下午紫苑出去时,京城就传得沸沸扬扬?裴元歌眼眸中掠过一抹锐芒,唇角微弯,淡淡道:“那么,紫苑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奴婢觉得,太后可能真的也想让大小姐入宫,毕竟,在寿宴上,太后第一个要见,第一个夸奖的就是大小姐。而且大小姐在京城素来有名声,年岁也相当。”紫苑边想边道,“奴婢觉得这样很好,如果大小姐入宫受宠,那在皇上跟前也有了说话的人。再说,大小姐肯定也不想多小姐这么个对手,说不定能借助大小姐,把入宫这回事抹掉呢!”
裴元歌倒是有些讶异:“怎么?紫苑你觉得入宫不好吗?”
“不好,裴府才只是将军府,老爷的妻妾算少的了,但还是斗得天翻地覆,明锦夫人还因此早逝。何况皇宫那么大的院子,那么多的美人,三千佳丽,还不斗得你死我活?稍不小心,只怕连骨头都没了。”紫苑担忧地道,“我不想小姐步明锦夫人的后尘,我觉得,小姐应该找个门当户对,啊,不,哪怕门第低些也没关系,最要紧是人好,能一直对小姐好的夫婿,这才是福气!”
没想到紫苑居然有这种想法,裴元歌道是有些欣慰。
又听她提到娘亲,裴元歌神色恍惚,问道:“紫苑,提起我娘,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奴婢那时候还小,虽然明锦夫人倾心教导奴婢医术,但很多时候,奴婢都在攻读医书,分辨药材,在明锦夫人跟前的时候并不多。至于那年的事情,奴婢只记得,最开始是小姐您出了事端,还有人死了,然后夫人和明锦夫人开始彻查,却怎么都找不到端倪。那段时间,夫人和明锦夫人的脸色很难看。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明锦夫人突然就过世了。然后,整个关雎院都乱了,夫人拷问院内伺候的人,结果死了很多人,有人说是夫人在杀人灭口。再然后,老爷回来了,就把夫人关起来……。”
紫苑断断续续地道,那时候她年纪毕竟还小,又没有参与进去,所以不是很清楚。
从紫苑的话里,裴元歌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本来奴婢也以为,是夫人害得明锦夫人,因为关雎院很多人手,都是夫人安排的,明锦夫人很少置喙。后来奴婢被赶出静姝斋,夫人把奴婢要了过去,跟在夫人身边这些年,奴婢觉得,夫人的确脾气不太好,但不像是那样的人,因此有些怀疑章姨娘,不过只是怀疑而已。”紫苑道,“明锦夫人那么聪明谨慎的人,最后还是着了别人的道,所以,奴婢丝毫都不想小姐入宫!如果不行的话,宁可去跟大小姐服个软,联起手来,先把入宫这个坎过去了再说。小姐您觉得呢?”
“紫苑你倒是越来越有谋略了。”裴元歌浅浅笑道,“不过,恐怕很难如你的意。”
紫苑不解:“小姐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