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生意铺排得很大,他手底下那么多号人在干活儿,难免有出错的时候,天天都有这样那样的不顺和乌龙,但工作归根结底就是工作,根本不足以真的影响他的情绪。
家里的人,无非就是沈思行犯些大小错误,每回动手,都是觉得“应该动手”,要把沈思行这颗小树往直溜里修砍,更谈不上生气。
今天,时隔已久地单独面对初宜,她再一次转身就走,沈兆庭自己都没发觉,是实实在在动了心底里的火。
“从头到尾,我说过你什么?怕你伤了面子,又怕影响你考试,都顺着你的心情,你高兴怎么来就怎么,你想搬出去,就搬出去,想住宿就住宿,高考成绩出来,全家人哪个不比你自己高兴?”
“反过来说,你呢,初宜,你是怎么做的?天天摆一副不开心的样给谁看?进了大学宿舍就忘了家,但凡你心里有一点懂得珍惜别人的良苦用心,懂得将心比心,你都不会……”
“是啊,你说的很对,我是白眼狼。”
“你是没说过我什么,你就是什么都没说过。我怎么样,做了什么想了什么,你根本不在乎。”
本来初宜绷着脸,就是在艰难地忍耐情绪。
可在沈兆庭面前,忍耐情绪恰好是最难的一件事。
她一开口,所有防线就在瞬间崩塌,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从脸上滚落。
初宜知道,她这样显得很没出息,很不成熟,很不理智,全方面朝着沈兆庭的反方向表现。
可她没有别的办法,流出来的眼泪,总不能再塞回去。
她很想平静地说出这几句话,可因为哭着,就很难做到。
她的每一个字都在哽咽。
她也不敢看沈兆庭,只抬起胳膊,用力抹一把眼睛,抽泣得厉害:“我知道,对你来说,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就算你发现我……我……”
初宜说不出“我”怎么样,停了好一会儿,酒精催动着情绪,上头就在一瞬间,排山倒海般扑来,泪湿了整张白皙的脸,任谁看,都知道她受了委屈,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都不在乎。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觉得,小孩的心思,根本不用当真。”
“你根本不把我当大人,不管我怎么做……你只把我当小孩……你明明知道……”
“呜呜……沈兆庭,你知道不知道,有时候,我真想讨厌你……”
今天的婚礼,初宜的伴娘礼服是无袖款,两条细白的胳膊上,连一丝可供吸水的布料都没有。
她擦来擦去,无非是皮肉之间的摩擦,加上哭得凶,这样做,既没减少眼泪,还把眼周弄得通红。
初宜有多细皮嫩肉,轻轻磕碰下就要留印子,同住的那一年时间里,沈兆庭了解得很清楚。
沈兆庭攥住她的手腕,刚要拉开,初宜的反应极大,立刻哭道:“放开!别碰我!我不要你碰!”
“反了你了。”
沈兆庭的脸色一凝,眉眼也沉下来,
拽着她胳膊的手收紧,把人带到怀里,又转为握住她的腰,动作利落,是不容拒绝的力道,大步朝花园后的三层别墅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