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断了,争下这江山又有什么意义?失去了自己唯一爱着的人,换来的若是无意义,叫他情何以堪?
这个循环的僵局,没有破解的方法。
他在心里苦笑几声。是不是早在他决心要收复江山的那一刻,所有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他留不住她。就算有了天下,就算大权在握,他依然留不住她。这是他这一世最深刻的悲哀。
这一辈子,他总是依她的。这一次也是一样。
“阿隐,冯傲的那些嫔妃皇子们,你打算怎么办?”梅非忽然想到这件事上。
“我早知道姐姐要问。”连隐已经收拾了脸上的伤情,又是容光焕发的光耀之帝。“依姐姐之见,应当如何?”
梅非瞧了他一眼。“不如饶了他们的命罢。”
“当年冯傲斩草未能除根,才叫我有了复国之机。姐姐不担心他们会成为心腹之患?”连隐微微一笑。
梅非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你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杀他们,一定是心中有了计较。既然你敢放虎归山,便一定有杜绝后患的把握。”
连隐欣悦地笑了一声。“姐姐果然了解我。”
“别忘了,我们可是师出同门。”梅非朝他挤挤眼。“你把西蜀王和容师兄他们留在北都,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连隐微愣,垂下眸。“三大郡王割据一方,终成大患。”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梅非叹了口气。“你是对的。不过——好歹给他们留条后路。”
“放心,他们终究是功臣。”
“阿隐,我想等容师兄和红月的孩儿满月宴之后便启程回越州。”
“好罢。我知道你放不下莫公子和小桃儿小果儿。”连隐点点头,神情淡然。“姐姐,常来看看我罢。”
“一定。我还想带小桃儿小果儿来给容师兄和方师兄他们瞧瞧呢。”
梅非出宫,出得十分低调。
她只骑了一匹枣红母马,优哉游哉。
马儿咯噔咯噔地迈着小碎步刚一出宫门,脖子上一紧就给停了下来。它委屈的大眼中只瞧见前方一名身着素衣的男子,身下一匹纯黑色的俊俏公马,浑身皮毛油亮发光。
马儿羞涩地垂了头,装作不经意地送去一个媚眼,却听得自己的主人惊讶地问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
那男子轻笑一声,燕子眸闪亮无比,胜过了身下黑马那油亮的皮毛。素衣上几朵粉桃吐蕊,外加三两桃枝,随意极了。
“我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冲进去抢人。”
“臭桃子。”虽然是骂他,马儿却明显地感觉到主人心情愉悦,甚至身子也有些颤颤。“你这么跑来,那两个小霸王怎么办?”
“不是有娘在么?还有大师兄他们。”那男子笑得极痞。“我只关心我家娘子,万一被人抢了去可怎么办。”
两人已经走近,男子掉转了马头,两马齐头并进,距离不过一尺远。
枣红马儿又朝黑马瞄了瞄。这神情,这身段,真是个良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