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军训的二十公里拉练,定在了八月底月明星稀的夜晚。
思归在宿舍里,用分发的制式的背包绳捆扎行李时,再次想起贺老师送她的那本书?。
书?中?年轻学生打着绑腿,背起行囊,以草鞋丈量九州大地。
这世上究竟活过多少‘少年’?
思归忽然想。
——那些红缨倥偬的、剑吼西风的;那些郁郁不得志的,那些凋零在春风里的。
那些行走于山岭白雾的,眉目青涩的,在时代里寻路的少年人。
我?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吗?
-
全体新生在东大操场集合。
大灯照得整个操场亮如白昼,思归和她室友呆在一处,她室友是个比思归稍高点的姑娘,却似乎是第一次离家。
“……二十公里,”那十几岁的女孩紧张地蹴着操场上的绿草,说?:“感觉拉练完会死……”
思归笑?了笑?:“不至于吧。”
“我?们运气?算不错的了,去年拉练还下雨呢。”归归道。
这算是寻路吗?她想。
思归出发时,操场门口有老生在围观。
黑夜里上千人走出操场,她朝人群里看了半天?,人却实在有点多,来保障学生安全的警车、救护车,还有教官与老师们,还有些扛着长枪大炮的媒体人拍得闪光灯咔咔响,耀得人睁不开眼。
——找不见人。
思归穿着军训的蓝绿迷彩,编织带勒进肩膀时,带着一种现?实的重量。
二十公里远比她想得要长。
夜里的北京街头长得仿佛没有尽头,黄团团的路灯穿过杨树,落于地面,狭窄摇晃,容思归一脚踩过,像跨过一条河。
并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
那毕竟是四十里路。
大约走到?三公里时,就已经有人在喊累了。
余思归也开始觉得累。然而那种疲惫感积累在四肢百骸中?,像一片沉入水里的纸,莫名地打开了她。
归归开始和周围的同学聊天?,和他们说?起自己的高中?时代。她室友叫姜骞,起了个非常男性化的名字,却是一个弱不禁风的高个女孩儿,是保送进来的,高中?时代就读于一所?全省有名的中?学,性格十分认真踏实。
而旁边的一个叫宗峰的男生则来自数竞大省。
“你们省怎么……”思归好笑?地道,“游泳、数竞?”
那男同学志得意满地一笑?,道:“算吧我?是那年省一。”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