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温凝和菱兰起了个早床。
温凝想去酒坊,需得先下山,再往西行半个时辰,路上有些山道,赶上人多的时候,不易通行。
今日还未轮到温祁上值,她早先就与他说好,今日在酒坊见。
想到这些日子与段如霜敲定的那些细节,温凝有些兴奋,寺庙的早膳又向来早,天不亮,她就和菱兰准备妥当,乘着马车往山下去了。
顾飞与裴宥正好在她后面一步。
顾飞一见他们的马车便挠了挠后颈,奇怪道:“咦,还以为她们昨日便走了……”
裴宥一眼扫过来。
顾飞马上拱手道:“世子,那马车是温家姑娘的马车,是否要等她们先行一段再出发?”
裴宥侧首,眯眼看过去。晨光稀薄,温凝并未察觉到身后的他们,由着身边的丫鬟将她扶上马车,又转过身来拉她。
倒是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
裴宥轻嗤一声。
“不必。”转身上了马车。
温凝昨日便请好了车夫,与菱兰安安生生地坐在马车上,抱着汤婆子,想要马车再快点。
但到底天还未亮,去太早待会儿那段山路反倒不好走,便也就算了,在马车上与菱兰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顾飞就没有菱兰那么好的待遇了,马车是他亲自赶的。
温凝与自家世子的那些事情他是清楚的,不想叫她们见到世子,横生出些事端,便刻意将马速压慢了一些,落在她们后面。
不想她们并不是回京里,行到半道时,马车左转,向西行了。
顾飞顿时有些心不在焉,京城的西边,有不少作坊,因那边地价较为便宜,且官府的各种管制没有那么严格。
但那边也有一段崎岖的山路。
“顾飞,你在做什么?”裴宥略有不悦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顾飞心思一飞,赶马的速度便慢了。裴宥这么一问,他更有些犹豫。
他知世子回京还有急事处理,可……
顾飞干脆停了马,折身进入马车,拱手道:“世子,属下刚刚看到温家马车,往西边去了……”
裴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顾飞深吸一口气道:“世子,昨日我见赵家有两个小厮在温家的马车那里鬼鬼祟祟,虽不知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可万一……如果是回京,路途平坦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西面有一段山路崎岖,万一马车被人动了手脚……”
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他家世子虽不喜温家姑娘,可茶馆走水时分明也在意她的生死,将她护在身后的……
“世子,我们要不要……”顾飞想说要不要跟上他们,上前去提醒一句,让他们检查一下马车。
可不等他话说完,裴宥已经变了脸色。
他倏然起身,极快地出了马车,顾飞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他已经解开马匹上连接马车的缰绳,扬手一马鞭下去。
“世子!”顾飞忙过去,再解开一匹马,匆匆跟上。
温凝和菱兰坐在马车上,初时还不觉得,车概是过了一个略深的坑,听见“咔哒”一声,便觉得马车有些摇晃。
“姑娘,我出去看看。”
菱兰掀帘出去,对车夫说了车上的异常,车夫回头一看,立马变了脸,急急收缰绳。
两匹马本是匀速前进,缰绳这么一拉,其中一匹突然高声嘶鸣,发狂一般飞快向前冲,而车速一快,后面的车厢更是摇摇晃晃,要散掉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菱兰几乎要坐不稳了,惊得脸色惨白,甚至试图去帮车夫拽缰绳。
但前方不远便是一处山崖,马匹不拐弯的话,势必会冲下去。
“来不及了,跟我跳车!”
那车夫拽着菱兰就往下跳,菱兰只来得及扭头往后高喊一声:“姑娘!”
一匹马尚有理智,与崖口处抬腿欲要停下,另一匹却不管不顾继续向前冲。车厢本就与前方车架连接不稳,两匹马一个拉扯,直接与车架断开,又因着惯性径直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