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紫晨被纱布蒙着脸,他看不到姚紫晨的脸,但是他能透过姚紫晨的眼睛看到她在心里轻蔑地冷笑。然后,她将手里的笔扔到地上,圆珠笔滚到床底消失了。
韩飞鹭毫不意外,只淡淡一笑:“没关系,我很快就会查出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姚紫晨,“接下来你还有不下十场手术,医生正在商量选择哪一种植皮方式更适合你。希望你坚强地挺过每一场手术,来日在法庭上和你的老朋友团聚。”
他从医院离开,刚开车驶出医院就接到了顾海的电话。
顾海:“韩队,你还在医院吗?”
韩飞鹭:“刚出来,怎么?”
顾海:“有件新案子。昨天傍晚六点多钟,汇隆街街心公园发现一具女尸,死者身份已经查出来了,嫌疑人也已经初步框定范围。”
韩飞鹭:“那还等什么?挨个排查。”
顾海顿了顿:“情况有点复杂,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
韩飞鹭:“我十分钟到单位。”
他挂断电话,一路通畅回到公安局,刚进办公楼就见顾海和穆雪橙在一楼大堂等他。顾海朝他迎过去,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这是现场勘查记录。”
韩飞鹭接过去,一边看一边上楼,没上几层台阶就停下脚步,驻足细看。他明白了顾海口中情况复杂是什么意思;死者名叫朱莉,是万恒集团策划部的一名员工,信息栏贴着朱莉的照片,韩飞鹭看到她照片的瞬间就认了出来。他见过朱莉,就在两天前,他去万恒集团找粱桭,经过市场部,看到周颂和一女同事争吵,那个女同事就是朱莉。
顾海言简意赅地解释:“我们初步调查过死者朱莉在案发当晚的动向,她的死亡时间是7月26号凌晨2点半到4点之间。25号晚上11点钟,她和朋友在汇隆街蓝爵酒吧聚会,她的三个朋友走得早,她自己最后离开。路边监控拍到她离开酒吧就去了街心公园,应该是想抄近路,她离开酒吧不到5分钟,有人也从酒吧出来,去了街心公园方向。我们怀疑她被人尾随。”
顾海没有说出尾随者的姓名,但是韩飞鹭已经知晓;酒吧人多,不缺乏目击者,有三人称当朱莉离开酒吧后,周颂随之离开,那个尾随朱莉的人正是周颂。简言之,周颂当晚也去了蓝爵酒吧,且有重大嫌疑。
韩飞鹭站在楼梯缓台把文件完完整整一字不落地看完,然后将文件用力拍到顾海胸口,快步上楼。
顾海紧跟着他:“韩队,我们应该把周颂找来问话。”
韩飞鹭下颚绷得死紧,沉着脸一言不发。
顾海又道:“还有一件事。”
韩飞鹭:“说。”
顾海:“朱莉在两天前被万恒辞退,辞退原因是她和周颂有矛盾。而且我们调取了她被辞退当天回家后的小区内部监控录像,发现周颂曾跟踪她到家门口。”
韩飞鹭走得飞快,闻言猛地急刹车,回身看着他:“你说什么?”
顾海及时往后退一步才没撞到他身上:“周颂在7月22号晚上跟踪过朱莉。”
韩飞鹭静站着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你和天磊去找他,别突审,把人带回来。”
顾海应声“是”,叫上齐天磊去了。
顾海下楼后,韩飞鹭看向穆雪橙:“你又怎么了?”
穆雪橙看出他现在心情不爽,所以陪着小心:“我刚才听到一条内部新闻。”
韩飞鹭本打算回办公室,现在改变主意往楼下走:“什么新闻?”
穆雪橙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鉴定中心的法医室主任刘博,您还记得吧?”
韩飞鹭:“说重点。”
穆雪橙:“他被停职调查了。”
韩飞鹭:“原因。”
穆雪橙:“据说是因为工作严重失误。去年3月份,监狱里死了一个犯人,尸体送到鉴定中心做毒检,刘博出具的报告写明是自然死亡,但是近期翻案了,那个犯人死于荨麻疹中毒,不是自然死亡。市局专门成立了调查小组来调查这件事。”
韩飞鹭心比兔子洞多一窍,立马就联想到这件看似法医失误事件背后真正的内幕隐情,自然还是逃脱不了私相授受和以权谋私。他看多了这种事,所以并不稀奇,只是想到了和法医刘博有所牵连的另一件事。
“秦骁和方亚庆的dna鉴定是不是也由刘博经手?”韩飞鹭问。
穆雪橙:“我记得最后签字的人好像是他。”
韩飞鹭想了想,道:“把鉴定书找出来,我要再看一遍。”
穆雪橙去找鉴定书,韩飞鹭来到技术队办公室点名要看朱莉案中调取到的监控录像。一名警员把办公位让给他,在电脑里播放两段录像。
监控视频已经完整切割,播放的第一条视频是7月22号晚上周颂跟踪朱莉的全程;22号晚上9点21分,周颂乘坐一辆出租车跟在朱莉的出租车后回到小区。9点29分,他和朱莉先后进入单元楼。35分,朱莉回到家中,周颂站在门外没有离开,大约两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他快步走到楼梯间,在楼梯间中再度停留两分钟,然后下楼离开。
韩飞鹭看到他下楼,莫名松了口气,因为在这几分钟的视频中周颂没有其他可疑的行为。第二段视频是蓝爵酒吧附近的监控设备拍摄到的画面拼接出的一段时间线流畅的监控录像,汇隆街是条偏僻的老街,夜间人流稀少,公区监控死角较多,能拍到酒吧正门的只有酒吧斜对面街角的一只摄像头。7月25号晚上10点45分,朱莉和三个朋友进入酒吧。半个小时后,11点12分,一辆出租车停在酒吧门前,周颂从车里出来,他下车后出租车没有开走,他站在路边像是在等待什么。很快,韩飞鹭就知道他在等谁,秦骁弯腰从出租车里出来,手里拿着钱包,随后两人走进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