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温室硕大的龙骨和那些烧得焦黑的岩体和大树,可以想见几个小时前这座温室是多么的壮观,此时却成了少女的坟墓。数名消防员架着水管向遍地的残骸里浇水,扑灭所有潜在的火种,地面被层层冲刷,变成一地泥汤,一块人体骨骼在泥汤中浮现
失火现场陡然间变成了掘尸现场,借着消防车强劲的灯光,数名勘察组警员在温室中挖掘埋在地下的尸骨残骸。灯光照亮了这片刚遭过烈火焚烧的天空,犹如白昼般明亮,被四周的黑夜切割成一个独立的世界。
韩飞鹭打着手电走进岌岌可危的楼房,楼房内部的家具无一幸免,空气中还弥漫着火焰未散净的余温。韩飞鹭站在一楼把手电筒往四周照了一圈,只看到被烧得漆黑的墙壁,他踩着楼梯往上走,台阶木板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坍塌。
二楼有几间卧室,他凭直觉去找姚紫晨的卧室,推开一扇楼道尽头的屋门。他似乎来对了,这间卧室很大,有配套的衣帽间和卫浴,床头挂着一张足有一米高的照片,透过开裂焦黑的玻璃框,隐约可以看到姚紫晨的脸。他绕着卧室走了一圈,最终停在床头柜前。柜子有三层,每一层都上了锁,挂着一只小小的锁头,正是这几只锁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把手电搁在床上,借着手电筒灯光看到锁头虽然表面已经已经被烧黑,但是基本完好,摸起来还有些烫手。他从衣柜里拆下一根滑轨,把滑轨当撬棍用,伸到锁头中间用力一别,锁头被撬开,打开抽屉,里面是慢慢一屉首饰,摆在盒子陈列的整整齐齐。
他粗略看了几眼,然后把剩下两只锁头全部撬开,第二个抽屉里全都是金条,最底层的抽屉里是一只精致的雕花木盒,他把木盒拿出来摆在地板上,发现木盒也上了一只拇指大小的锁,他用力一拽,锁就开了。
掀开盖子,露出躺在木盒里的一只相框,里面裱着一张照片。他拿着手电筒往盒子里照,照片上的画面得以显现:那是一张合照,共有五个人,他们坐在一张红色漆皮沙发上,背景一快漆黑的幕布。当看到他们的脸时,韩飞鹭心脏像是遭受一记重拳,一阵剧烈的颤动过后是刺骨的寒意——照片里的人都戴着面具,从左至右分别是山羊、白兔、梅花鹿、狮子、和狮子。
第13章24具尸体
汇隆街的街心公园正在翻修,因为位置偏僻,往日里来此闲逛的居民寥寥可数,所以公园疏于维护,杂草与花丛难分彼此,铺设甬道的地砖多有破裂,园内几座歇脚亭也破败萧索。
翻修工程就从修理草坪和重铺地砖开始。工人们把几车地砖运到现场,再装进推车运到公园内腹。公园里有一片小小的人工湖,湖边栽着高大的柳树还铺了一条石板路,几名工人将碎裂的石板撬起来,准备铺上完好崭新的地砖。
一个挥镐的年轻人停下来,气喘吁吁地问:“张哥,厕所在哪儿?”
正在搬砖的男人道:“在停车场那边,远得很。”
从此处到停车场往返一趟需要十几分钟,年轻人不想浪费体力和时间,于是丢下镐往人工湖走去,湖里的水常年不流通,散发出阵阵腥臭,水面飘浮着大量垃圾。他站在湖边正要解衣,低头往下一看,发现肮脏的水面下漂着什么东西,蹲下身仔细去看,透过颤动的水纹,他看到一团飘散的黑发,被那黑发包裹的是一张女人的脸
他像是被人狠狠往后推了一把,呼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正在干活的工人被他惊动,问他怎么了。他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死人,湖里有死人。”
街心公园几条街外是繁华热闹的商业中心,午休时间,周颂和几名同事到公司餐厅吃饭,几个人围坐一张餐桌,说说笑笑气氛融洽。餐厅里菜品很丰盛,但是周颂打菜时心不在焉,跟在田馨身后稀里糊涂地要了一份低脂健身餐,白灼的西蓝花和虾仁配上牛油果沙拉酱有股难以比喻的腥味,只用番茄酱拌的意大利面也难吃到了极点。他吃了两颗虾仁就放下了筷子,端着杯子一边喝水一边听几个女孩儿聊天。
田馨叫来了隔壁部门的一个女孩儿,英文名叫森迪,森迪很健谈,有个当消防员的男友,男友是她的谈资,自一坐下来就滔滔不绝地谈论自己的男朋友。
周颂没听几句就烦不胜烦,一言不发地扯动杯子里的茶包。茶包沉在杯底,他捏着绳子一点点把茶包拉上来,在把它拽出杯子的前一刻松开手,茶包再度沉到水底。他不停地重复这无聊的小动作,并从中得到了乐趣,渐渐的,他把茶包幻想成一张人脸,他拽着绳子把人脸往外拉,像是要拯救即将溺死的人。但是他每次都在茶包浮出水面后松开手,一次次看着那张人脸溺于水中
“周颂。”
他的胳膊被旁边的田馨碰了一下,他再度松开手里的绳子,转头看向田馨:“怎么了?”
田馨捂着心口,面有惧色:“森迪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真是太吓人了。”
周颂笑道:“抱歉,我刚才有点走神。”
森迪很乐意再讲一遍:“昨天晚上我男朋友去郊外长风谷出警,半山腰有座院子烧起来了,火烧得超级大。”
周颂觉得自己有必要表现出好奇:“怎么会起火?”
森迪:“是那家人的女儿放的火!”
周颂这下是当真有些意外:“人为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