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蛟思绪大半被案子占着,没反应过来凌猎为什么问这种问题,“不能坐那你趴车顶?”
凌猎:“我是担心,万一这是老婆专座,我这一坐,岂不是说不清了?”
季沉蛟努力忍住一踩油门,把这玩意儿丢在原地的冲动,“上来!”
凌猎恭敬不如从命,坐好后双手合十:“不好意思了,老婆。”
季沉蛟:“……”
车从写字楼区驶出,季沉蛟打算先把坐在老婆专座——呸,坐在副驾的人丢回家属区,凌猎却先开口:“季队长,你准备去哪里,我今天很闲,陪你。”
季沉蛟脑子里还盘旋着“老婆”,语气有点不善:“去庙山公园!”
凌猎:“那我也去看看。”
庙山公园正是刘玉纯和周庆霞等人约好去拍照的地方,现在山花盛开,多的是肩披丝巾的退休阿姨。同时庙山公园也是季沉蛟和凌猎初遇的地方,腰鼓队是公园里的常客。
季沉蛟此前对这些群体了解不足,只是偶尔看见网友们对她们大开嘲讽。要切入刘玉纯这起案子,就要深入这个群体。
路上只有工作可聊,两人自然而然说起被曝光的那组截图。
虽然吃瓜群众认定王小雯就是凶手,正在展开声势浩大的讨伐,但季沉蛟和凌猎却难得达成一致——截图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住在一起的家人最容易产生各种各样的矛盾,喜欢口嗨的人和能够举起屠刀的人不可并为一谈。
“这个刘灿扬是王小雯小学、初高中同学,关系非常亲密。”凌猎说:“最亲近的朋友之间,说任何话都不足为奇。王小雯没有在其他群说过杀母,可见她信任刘灿扬。”
这也是季沉蛟觉得充满矛盾的地方,刘灿扬对这个亲密好友似乎抱着复杂的情绪,想要看着她倒霉。而男女之间亲密到他们这种程度,却不是情侣关系本身就很奇怪。
“因为刘灿扬是王小雯的gay蜜,他们之间有微妙的竞争关系。”凌猎说:“他们同是双职工家庭出身,成长环境并不好。我今天跟他聊天,得知刘家随着父母退休,日子越来越差,刘灿扬自己的工作也不行。王家却走上一条上坡路,王小雯和刘灿扬的工作性质差不多,但王小雯却是在一家很有前途的公司。”
季沉蛟沉思片刻,“刘灿扬对王小雯的友谊早就变了质,所以那个记者一找到他,他就拿出截图。”
凌猎:“但要说他误导警方、诬陷王小雯,那也不至于。他只是想看到王小雯倒霉。”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季沉蛟说:“那依你看,王小雯只是被刘灿扬整了,和案子无关?”
凌猎:“我只是说,私底下的言论不足以证明王小雯杀母,我可没断定她真的无辜。”
季沉蛟和凌猎想法一致,王小雯的嫌疑并没有洗清。
庙山公园比季沉蛟前两次来时冷清不少,花仍旧繁盛,花下的人却稀稀落落。
季沉蛟没直接上前亮证件,走近了听大姐们说话。
“今天天气这么好,只有咱几个来拍,早知道我多带点丝巾。”
“其他人觉得晦气啊,听说那个‘美帽皇后’本来就要来拍的。”
“都怪你们拉我来,我也觉得晦气!”
“你这都是封建迷信,我们和她没仇没怨的,面都没见过,难道她去过的地方我们都不能去了。”
“你还别说,强春柳那队的真没见着了。”
“急着躲呢,最恨红云的就是她们……”
大姐们聊着聊着,忽然发现不远处站了个帅小伙,连忙喊:“小伙子,来帮我们拍个合照吧!自拍杆不方便!”
季沉蛟下意识想叫凌猎,但回头一看,凌猎不知去哪里了。他便走过去,回忆那天凌猎给大姐们拍照的样子,有学有样,殷勤耐心,不仅帮拍,还热情选景、指导造型。不知不觉就跟着大姐们拍了半个小时。
其间自然也聊了不少,得知夏榕市的退休拍摄圈子里,有几个互相竞争的模特队和腰鼓队。
刘玉纯所在的红云模特队本来籍籍无名,但在“美帽皇后”的名声越来越响亮之后,红云也跟着大出风头。而周庆霞又是个特别会来事的人,四处抢生意,其中受影响最大的就是春柳腰鼓队,据说腰鼓队的人还在木音上骂过刘玉纯。
季沉蛟打听得差不多了,将手机还给大姐们。这个春柳腰鼓队值得一查,但稍稍出乎他意料的是,这起案子居然又和凌猎有一丝关系。
季沉蛟回到车边,凌猎这才出现,头上和背上沾着草,睫毛潮湿,没猜错的话,这人在他跟大姐们找线索时,找了个地方晒太阳睡觉。
毕竟天气这么好,猫都想出来晒晒太阳。
回到车上,季沉蛟接到梁问弦打来的电话,王家父女的通讯、网络记录已经拿到了,王小雯确实在刀这件事上撒了谎,她下单了图片2的小型厨刀,但被问到刀的下落时,她却支吾答不上来。
“还有条重要线索。”梁问弦继续说:“二十六号晚上十一点,敢子街的监控拍到了王小雯。她在作案时间内,出现在案发区域。”
季沉蛟本来要跟凌猎详细打听春柳腰鼓队,此时也只能暂时放下。
现代人最不经查的恐怕就是手机。重案队不仅查到了王小雯在三月十日,也就是在群里说要杀死刘玉纯当天购买小型厨刀的记录,还发现至少六条杀人相关的搜索浏览记录。行凶动机可以说相当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