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记起的太迟了,“七七——”
“都督!”书房外,有下属高声唤了一记。
沈括从繁杂的思路中回神,歇了稍许才沉声开口:“进来。”
那人得了话才敢推开门进来,动作也是束手束脚不敢闹出大动静来的,一路垂着头,单膝跪在地上道:“都督,平关王……反了。”
“继续。”沈括闻言没有半分异样,依旧冷漠。
那人却是更加惧怕,声音当中也是不自觉的沾染了几丝恐惧,“福安公主现在……就在平关王的手上。”他如何不害怕,都督要抓福安公主,可这人却跑到了秦州平关王那去了。
沈括嘴角勾起了的微弯的弧度,平关王……呵,裴瑰倒是能跑,居然跑去了她皇叔那边去了。身在皇家,哪有个不对宝座垂涎的。这平关王当年没夺下江山,没想到今日要借着裴瑰在翻风浪来了。
从皇宫到秦州,相隔几千里……凭裴瑰一人之力如何能办到。她背后必然是有人在布局安排,否则,裴瑰不会平安到了平关王那。
是裴池。
沈括眸色转浓,他这是安排了平关王的当出头鸟……
“都督?”底下那跪着的属下半晌得不到回应,只好颤巍巍的出声询问。
沈括豁然起身,“入宫。”
——
转眼已经到了六月初。
天气再怎么热,今年辜七总归是不能再吃冰镇的东西了。小团子又大了一些,连带她自己也是更容易疲倦了。有时想给缝件小肚兜,才拿起针起了两针,那眼帘就沉的跟什么一样了。
这会,挽玉一脸喜色的从外面回来,“奴婢听说王爷快要胜了。”
辜七早知道裴池对这一仗是有十足把握的。所以这会听见这话也不惊讶,她料想也快该结束了。前几日,平关王先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帜,在秦州的福安公主亲口证实当日先帝是逼宫那日被奸人所害,将矛头直指了沈都督。
沈括昔日手段狠毒,所以平关王一举旗,那些同沈括有仇之人便是纷纷投靠了过去。
若是辜七没猜错,同戎勒的战事不会拖的太久,只怕戎勒和沈括的罪证,也该浮出水面了。
“指不定王爷在这个月就能回来了。”挽玉笑着道。这阵子小姐心情不好,她就想着若是有韶王殿下左右陪伴,许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
可辜七听了这样的话,脸上却没有现出半点欢喜来,怔了片刻。等裴池回来,只怕他肯定是要向自己问那些事情的……想着想着,便有些走神。
挽玉连着唤了她两声,辜七才反应过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
辜七摇了摇头,没再提这话,反而是问道:“康妈妈那好些了吗?”
自从那事发生了之后,康妈妈是一直不大好的,反反复复发了几回热,人也是病得稀里糊涂。许也是听见了府中到底有那日辜七被人劫持的传闻,她这是在怨怪自己。觉得若不是自己,许就不会连累了王妃在名声上被人污蔑。也就没人敢质疑小世子的出身了。可她病成了这样,又死活不肯让辜七去瞧一瞧自己,一是怕过了病气给辜七,二来也是她实在没脸面对辜七。
“好些了。”挽玉回。
辜七便是不大信的,她自己的丫鬟是个什么性子如何会不知道。挽玉一向话多,这样一反常态只说三个字,那便意味着有事了。她作势要起身去看康妈妈。
挽玉急了,忙将她给拦了下来,“奴婢也是怕小姐担心,康妈妈虽是没比之前好,也没再坏下去。那儿药味儿重,康妈妈也再三强调奴婢们不许领着小姐过去的。”
辜七狐疑的盯着挽玉,半晌幽幽道:“我可有些日子没见着康妈妈了。”她不觉拧起了眉头回想,是了,自从秦绸闹事的那日后,她就再没见过康妈妈一面的。“既然都这多天了,可见这病厉害,她是我乳母,我自当去看一眼的。”
“那儿有曲大夫每日都去问诊,又有奴婢几个去守着,出不来什么问题。”挽玉拦着不让,脸色有些焦急。正好拂玉进来,她就跟找见了救星一样,连忙朝着她道:“小姐要去看康妈妈,你快来劝劝。”
拂玉也是脸色一紧,“小姐如今月份大了,也该顾忌着小世子。奴婢刚从康妈妈那过来,一切都好得很。”
辜七被她二人拦着,真是再想前进一步都是不可能的,她看着拂玉,缓缓问:“你是刚从康妈妈那来的?”
“是。”拂玉连忙点头。
而辜七却眸光微亮的逼视着她,“你没有去。”按照道理,久病之人的屋中难免没有草药的味道。而辜七向来是对气味异常的敏锐,而她现在却未曾在拂玉的身上闻到一丝一毫的药味。“到底为什么拉着不让我去?”
拂玉脸色发白,朝着挽玉看了一眼,却是紧咬着唇,一副不知当讲不该讲的模样。
“……”辜七心中腾起了不好的念头,想要开口,却不忍心将这猜想从口中说出来。她身形一转,越过呆怔的拂玉和挽玉,“我亲自去看看康妈妈。”
这两个人便立即去到辜七的面前跪了下来,皆是垂下了眼泪来,“小姐,小姐别去……”
“你们到现在,还是不肯告诉我吗?”辜七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姐……这是康妈妈的意思。”这时候,两人早就啜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