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七抬起手轻巧的搁在秋澜殷实滚圆的腹部,手掌贴合慢慢抚了过去,她低垂着眉眼将目光也落在了上头,“的确是要求证的,不过,这事既然是因着你起的。那我自然就要先来问一问你了。”
秋澜显然整个人都有些僵硬,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辜七的那双手在她腹部来回拂过的触感,没来得就是觉得……毛骨悚然。其实她先前就已经被辜七的气势所震慑了,而此刻,更是有胆颤之感。
“怕什么?”辜七冷哼了一声,轻嘲着道:“难不成我还能将你这肚子剖开了不成?”
秋澜脸色更是难看了,心中想是一回事,可这若是说出来则是另外一回事,尤其是从辜七的嘴里头说出来。
“你这肚子……该是我离京的时候就有了吧?”
“……”秋澜是深吸了几口气才得以发出声来,嘴角微微噙起叫人瞧不出她这会究竟是在笑还是在哭:“拜你所赐,要不然也不至叫我横了心要留在镇国公府。”
辜七因她这话而微微眯起了眼睛,可眼眸当中的锋芒锐利却是丝毫不掩。其实这种目光实在很少出现在女子双眸当中,叫人觉得充满了狠绝。这么一说旁,倒也就解释了她先前说的那句话。
“祖母的死……”
“跟我有什么关系!”秋澜几乎是同时就惊叫着否认了,她看着辜七不紧不慢的神色,心中更是露出了怯意。可这且怯意也仅仅是因为她是辜七是韶王妃的身份。她虽然害怕,可也忍不住要捅破这一切:“老夫人是叫你娘气死的!”
一瞬,辜七陡然眸光一亮,现出了杀意。
那一旁的大夫人王氏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仿佛还未回过神,然而被这话却是激得面容大惊。她原本就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秋姨娘会这样的大胆,怎么将这话就直接了当的开口说了。王氏往前一步,想要从中劝和,可几次尝试都发觉自己竟是插不到这两人当中去,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起初秋澜见到是辜七掩不住的轻狂,她这阵子的日子实在过得好,以至于有些得意忘形。可等之后被辜七在气势言语上一再欺压,她又是再忍不下去了。想着辜七若是知道了真相会如何,该在她面前何等的惊慌失措。然而,秋澜真是想错了,她没料到……辜七竟是面露凶光,像是要杀了她自己一般。
“王妃——”王氏终于出了声,她这一开口仿佛是将自己飘在外头的魂魄都收了回来。她本意是想要缓解这两人,谁知被辜七一个眼神,自己竟是不由自主的开了口:“是、的确是你娘离开后老夫人就不成了……”
当日来雍州传丧讯的人只说老夫人是病逝,刚入冬那会染了风寒,后来便一直缠绵病榻,本也没什么,最后三四日却忽然凶险了起来。
这两人的话,辜七一个字都不相信。可刚才她娘那样的神情,似乎就已经是默认了。
怎么会这样?
不……她不信。
大夫人王氏见辜七面上的反复和不可置信,也是紧锁了眉头。她倒是也想劝,可这种事情她又该如何劝慰才好?她是劝不了,任谁都没法子开口劝。
而看见辜七这样的神情,秋澜心中却是酣畅至极的快意,几乎就要抑制不住的笑出的声来。终于也有报应了,她辜七终于也尝到那痛彻心扉的滋味了。
辜七强稳着心神,目光也渐渐清明了起来,她看着秋澜声音很轻的开口:“知道了。”真是再简单再随意不过的三个字,好似眼前这二人所说的话对她根本就没有当过一回事。是听过了,便也就当即忘记了,叫人觉得……摸不到底。
“你若想活着,就好好房中呆着别出去随意走动。这些话也就再不要提了,倘若叫我听见半个字——”辜七垂下眼,目光好似很不经意的从秋澜的腹部一扫而过。
秋澜捧着肚子往后退了半步。
王氏如何听不说这话中的深意,脸上悲喜不辨:“王妃不敢相信也是应该的,谁又愿意相信这些。只是……老太爷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大伯母既然有闲工夫,也该多管管自己这一房的事,免得不知情的人以为大房没规矩没主母,说出去了丢人脸面。”辜七睨着王氏,初时还敬着她是自己的长辈,这会已经不得不用身份用她说话了。
辜七没闲功夫同这两人费口舌,冷然收回目光,暂且不再理会,继续往知勤堂去。她步极快,此时急于想要知道一切。就好像……她走入了一座满是迷雾的镇国公府,处处都让她看不明白,此时才堪堪能拼凑出一些来。可这些被拼凑出来的事情,辜七绝不相信。
辜七的人刚到知勤堂外,便被裴池的侍卫给拦了下来,那侍卫仿佛是特地守在这边,直等着她一样。
“让开!”辜七怒极,朝着那人呵斥。
可那侍卫却是半分不肯相让,“王爷有命,属下不敢不从,还请王妃在这稍后片刻。”
辜七怎么等得了,事关她生命当中最紧要的三个人,她心中早就为此乱得跟什么一样了,再不能沉住气。“殿下!”侍卫能拦得住辜七的人,可却堵不住她的口。辜七喊了一声无甚没用,又焦急的接连喊了两声,“殿下!”
“七妹。”后面忽然来人,出声喊了辜七一声。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辜七的四哥辜黎。整个镇国公府里头,辜七同辜四郎的关系最要好。她许久不见她这四哥,又是在这种情况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